本来在境界的绝对压制下,光论空气的压力束缚都不是一般人能轻易解除的了,更别提那种初次相见的震撼与感触,都能震得无数修士连动武的念头都起不了,只想着多感受几分,那才是常理。
常规的战局,只会跪倒一片,毋庸置疑。
结果这个年轻倒像是比他还懂什么是太清,出手就是破境,好像看过很多次了都不稀奇了似的,甚至还知道怎么运用时空的震荡,让他失去这种人合一。
也是见了鬼了。
你是太清我是太清?
鹤悼压着心中纳闷,伸手一拂。
时空的震荡,他当然也看得破,抹得平。
仿佛有玻璃破碎一样的声音响起,虚空之中泛起了裂纹,秦弈踉跄跌退,唇角再度溢出了血迹。
曦月明河下意识站起身来,神色再也不复之前轻松观战的花痴样,极为凝重。
无相对太清,一击即伤,这种本质的差距很难弥补。但她们没有动……因为大家都看见,虽然秦弈负伤,可鹤悼出现了。
鹤悼重新出现在大殿里,虽然还是若隐若现,可之前那种恍如与地一体的感觉也已经变得很淡了。
这是……力量不及,但在法则上的拉扯居然没有输?他的时空法则,没有被破,反而一定程度生效了。
师徒俩对视一眼,手心里都是汗水。
秦弈哈哈一笑:“再来!”
狼牙棒再度呼啸而过,这回砸向的是鹤悼的脑袋。
鹤悼眼里终于闪过怒意,这年轻人是不是太觑太清了?
秦弈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变似的了,抡着棒子直接冲进了……鹤悼的袖子里。
神通,袖里乾坤!
秦弈没有变,只是鹤悼以自身为界,演化乾坤……
境界不到,那就永不超生。
孙猴子都没逃过的一眨
秦弈眼神冷静,就在进入袖子的刹那间,身化为二,一个承受袖里乾坤的黑洞吸力,一个强行时光倒回,倒带一样飘退。
鹤悼的袖子里飘出一根头发,真正的秦弈倒跌而回,踉跄了两步便即站稳。
许多道士看得目眩神迷。
这才是斗法!而不是喷火打雷!
鹤悼有大神通,不足为奇……可这秦弈修行才多久,他哪来这么多手段?
鹤悼看着袖子下方飘出的头发,微微一笑:“真是好手段。假以时日,太清这道门槛对你怕是不难……”
秦弈其实手臂都微微有些颤抖,力量上的差距还是太大了。他借机恢复着,口中道:“多谢夸奖。”
鹤悼淡淡道:“但你有没有想过,人间灵气不足以支撑你突破的门槛?”
秦弈道:“这便是你有意上的原因?”
鹤悼没回答这个,只是反问:“莫非你无意太清?还是自以为才绝世,凭人间这稀薄的灵气就可以?”
秦弈仰首望,半晌才道:“我这一路上,见过很多这样的拷问……很庆幸,我见到的第一个人不是你。”
鹤悼微微眯起眼睛。
秦弈看向他,认真道:“我倒是想提醒前辈一句……一旦封了神,或许就再也做不回人了。”
鹤悼闻言笑笑,似乎根本不放在心里。
秦弈也知道了没用,走到这一步的,谁不是有自己极为坚定的想法,不可能被别人三言两语就动摇。之所以会有这样的交流,甚至都不是为了交战之中去动摇对方的道心之类,只不过纯粹是“我想”。
我想告诉你,你听不听是你的事。
包括鹤悼会对秦弈这么,也是觉得“换了我是你,估计会上”。
也是对各自之道的简短交换了……但南辕北辙。
秦弈冷笑道:“你融回了恶念……恶倒是压住了,却凸显了其它负面。”
鹤悼淡淡道:“哦?”
“那是怯懦。”秦弈慢慢道:“当年下凡,开宗立派脱离束缚的雄心;当年妖劫,力挽狂澜定鼎神州的壮志。那一年的下第一宗,那时候的下第一人……如今不过是个修行场上的奴隶,你怕了这数万年的苦修,害怕再走一次相同的路,居然还以此劝我!”
到后面,声若雷霆,群山皆震。
满座寂然无声,很多枢门人心神都被牵引,有些气血震荡的难受之感,修行底的差点要喷血。
这倒不是秦弈欺负他们,而是心情激荡之下的怒意,已经引发了环境共振。
也有人心的共鸣被引动。
枢神阙……已经渐变,不复当年。
从鹤悼执念不成,求而不得开始……整个味儿就变了。
曦月坐在椅子上,紧紧捏着椅子扶手,差点捏出了裂痕。秦弈的话,又何尝不是曦月的话?
“懦弱……”鹤悼笑笑:“你身具帝人皇血脉,传承混沌源初之法,手握枢演化之兵……世间缘法,你已极矣……你无需经历数万年头破血流的痛苦,当然可以夸夸其谈,并不腰疼。你你硬骨头,贫道眼里你倒像个何不食肉糜的。”
“咦,这么一好像有几分道理哈。”秦弈也笑:“但前辈好像忘了,你刚刚才过,世间灵气或许不足以支撑我的突破了。”
鹤悼道:“贫道突破之后,世间灵气越发稀薄。总量或许感觉不太出来,但质量确实已经隐隐不够……只是你没吃过亏,认为你可以……希望万载碰壁之后,你还有如此信心。”
“我倒不是有信心。”秦弈笑道:“只是我始终认为,就算我不太清,也没什么了不起。那从来不是我活在世上唯一追求的东西,甚至在一堆追求里属于优先级比较低的一项……肉糜?是你想要肉糜,我若有道侣相伴,那便一碗清粥足矣。”
鹤悼不语。
这才是本质道争。
不是秦弈得到太易,所以站着话不腰疼……而是他秦弈根本就不执着修行,不执着永生,那又怎么会被困扰?
无欲则刚。
如果从这个方面看,秦弈倒像个修道的,他倒不是。
秦弈缓缓提起狼牙棒,直指鹤悼:“你懦弱呢,倒不是单纯因为你害怕无法突破的事……我在想啊,你居然就没有想过,打上宫,占据灵气,却只是想要和光同尘,靠人赐予?枉称下第一人,白突破了太清,你还不如别突破呢,这点出息!”
鹤悼终于微微色变。
狼牙棒忽然在他眼前放大,如同跨越了时空。
不再是尖利的狼牙尖刺,而是恒星闪耀。空贪狼,在这一刹那黯淡无光。
“枢!枢!”不少道士失声惊呼:“这真是枢星!”
秦弈知道自己此时不是鹤悼的对手,如果不靠流苏帮忙就想赢、或者至少打平的话,那就必须利用各种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