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哥,好像有人掉进陷阱里了。”
一个小喽罗说道。叶升侧耳细听,脸色一冷:“小四,你去叫源哥。小冬,你随我一起去看一看。”
几束手电筒的光线照在罗鑫的脸上。他的脸上戴着黑纱罩,只有两只眼睛露出无比痛苦的神情。叶升一看乐了,哈哈大笑道:“没想到这招还挺管用啊,竟然抓到一个贼。”
不一会,罗鑫被架到院子的空旷地带。陆虎被手下人叫醒,听说抓到一个贼,还从这名贼的身上搜出无声手枪、匕首和香,简直乐死了。
陆虎拿着从罗鑫手里搜出来的东西,既高兴又愤怒。特别是香,他太清楚这玩意的份量有多么重。军统特工夜袭拉都路的别墅,成建制杀掉一个小组的特高课特工,帝国大酒店爆炸案,还有刺杀白云甫案,都有香的背影。要是把眼前这家伙往特高课一送,陆虎的功劳可不小!
“小子,我们做梦都想抓到你呀,没想到你居然送上门来了,叫我怎么感谢你呢?”
“来人啊,备车!”
凌晨三点多钟,陆虎亲自押送罗鑫来到特高课。值班的宪兵听说抓到重要嫌疑犯,一刻也不敢耽误,连忙用值班室的电话通知岗村次郎的秘书,然后把罗鑫押进特高课的大牢。
这天,刘达成在川岛秀子家过夜。作为情报组长的男朋友,他留宿川岛秀子的单身公寓已成常态。包括多田骏、岗村次郎在内的日本官员也都默认了他们两人的关系。
清晨,刘达成被尖锐的电话铃声吵醒。川岛秀子接完电话,心急火燎地起床,简单地梳洗,就匆匆忙忙地出门。
刘达成问:“发生什么事?这么急?”
“昨天晚上,青帮的陆虎抓住一个嫌犯,据说从他身上搜出无声手枪、匕首和香。这是破获以前发生的几起案件的重要突破口。”
轰!平地炸响一声惊雷!
刘达成意识到,罗鑫出事了。派罗鑫去盗取陆虎手下那些情报信息员的名单,可是他和邓飞一起商议过的。一向机智过人的罗鑫,居然阴沟地翻船,被陆虎直接抓了活的,还被送到特高课。
刘达成不敢插话,也没有直接回单位,而是飞一般来到华鸿毛纺厂。
不一会,邓飞、魏强和刘达成召开了紧急会议。
邓飞首先检讨道:“都怪我,太过心切。没有弄清楚情况就冒险决策。罗鑫没有对陆虎家作具体详细的了解,就开始行动,结果掉进了陆虎精心布置的陷阱。”
刘达成也是满头雾水,这次的事情真是闹大了。虽然罗鑫的党性和人品都是值得信赖的,可是有谁能保证他能扛得过特高课那一百零八项酷刑?
万一罗鑫叛变,对于上海党组织的破坏力不容小觑。特别是刘达成,刘家大少爷,罗鑫眼里的刘公子,他要是把他也给出卖了,对于国共两党都是重大损失。
沉思了一会,刘达成说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我们都必须正确面对。下面,我谈几点看法,供大家参考:第一,要稳住罗鑫的情绪,让他觉得自己是有希望出来的。第二,和上次一样,由我出面担保,向多田骏、岗村次郎求情。充其量,罗鑫只是一个贼,和任何党派无关,更和以前所发生的刺杀案无关。”
魏强反对道:“不行。这样做很危险。我认为事情的焦点在于以前那几起案件都用了香,而罗鑫恰恰携带了这种香。这对日寇来说,简直就是自投罗网。”
邓飞也说道:“魏强说的有道理。这次派罗鑫去陆虎家里,决策上是错误的。既然已经错了一次,我们不能连续发生错误。如果刘达成再发生失误,我们的损失将无可挽回。罗鑫,我们一定要救,但方法一定要把握得当。当然,也不排除影佐祯昭和岗村次朗把罗鑫当作替罪羊,直接给枪毙了。这小鬼,我培养了他三年,情同手足,他出事了,难道我不心疼吗?”
邓飞指了指自己的心窝,痛心疾首!他现在担心的是,罗鑫是否会叛变?刘达成是否会轻举妄动?这两个人任何一点失误,都将让上海党组织面临巨大灾难。
三个人闭门研究了半天,结果还是不能称心如意。罗鑫被捕,可能带来的变数实在太多。就算他能扛得到酷刑,也很难走出特高课的大牢。但谁也不忍心看见罗鑫去死。
罗鑫被抓进特高课的监狱,被酷刑折磨了整整十个小时。他就是一声不吭。
既然进来了,想活着出去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他很清楚,这一次和上一次进76号的监牢是有区别的。这一次的证据实在是太充分了。特别是一截香,几乎成了震惊上海的几起大案的铁证。
“帝国大酒店的爆炸案是不是你干的?”
“拉都路别墅的大屠杀是不是你干的?”
“白云甫是不是你杀掉的?”
相同的问题,刑讯人员问了无数遍。罗鑫总是一声不吭。每一次问话都伴随着挨打。坐老虎凳,灌辣椒水,算是比较轻的刑罚了。日本人把电刑、水刑都用上了,每一次都把罗鑫逼到死亡的边缘,又把他拉回来。
吃晚饭的时候,刘达成刻意烧了几个好菜,斟好红酒等川岛秀子。傍晚六点半,川岛秀子准时回家。看到一桌子的好酒好菜,她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笑容。
刘达成启动“读心术”,发现她闷闷不乐的原因,竟然是为了罗鑫。在她的心目中,罗鑫和她弟弟长得太相像了,简直就是两兄弟。她还在为罗鑫感到惋惜,同时也在钦佩罗鑫。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简直就像钢浇铁铸的铁人。他已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了,仍然不肯透露半个字。
刘达成递给川岛秀子一杯酒,关切地问:“你不舒服?”
“哦,没有。就是心情有点低落。你知道吗?陆虎抓到的那个贼,竟然和我的弟弟长得很像。一开始我还差点叫出声来。”
“难怪我的秀子小姐心情不好,我可是第一次见你这么心慈手软啊。你把那个人放掉了?”
川岛秀子白了刘达成一眼,毫不客气地顶了一句:“你想得美。这可是影佐将军关注的重大案件,谁敢放人?”
“那真是玩完了。这人叫什么名字?”
“他说他叫罗小山,我估计用的是假名。他只说了自己的名字,其他的事情一概不承认。就算用了电刑、水刑,他也不承认。我真不敢想象,他的血肉之躯,怎么能经得起折磨?竹签一根根地插进他的指甲,又一根根地拔出来!我看都不敢看。”
说到这,川岛秀子有些哽咽了:“我觉得是我的亲弟弟在受刑,第一次这么心软。后来,我找了个借口逃了。我不敢正视这个现实。”
“你们还遇到这么厉害的角色?我能不能去见识一下?”
“不行。影佐将军交待过,没有他的许可,任何人不得接近罗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