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达成预料的没错。不管影佐祯昭,还是岗村次郎,情报战上屡屡挫败,大本营给的压力空前加大。
郊外监狱。岗村次郎突然出现,让监狱长都有些震惊。
“课长,您这是?”
“1187号现在情绪如何?”
岗村次郎面无表情地问道。监狱长有些皱眉:“还是那个样子,油盐不进啊。都关了半年了,课长,要不要直接毙了算了。”
“不,这个人我有用。你去把花名册拿来。”
岗村次郎在花名册上勾了五个人的名字,全都是红笔,第六个人是1187号,真实姓名蒋士伯。红笔点到蒋士伯时,岗村次郎在他的名字旁边画了一个圆圈。
“你去把这六个人带到刑场。”
监狱长指着蒋士伯的名字问道:“这个人?”
岗村次郎挥挥手,像赶苍蝇似的说道:“你去带出来。”
见岗村课长不愿解释,监狱长只有遵照执行。
“1187号,出来!”
随着一声厉喝,蒋士伯浑身一抖,该来的这一天还是来到了。自从去年冬天扫荡被捕以来,他的腿部受了枪伤,被日军抓了俘虏。几个月来,他没少受折磨,日军从他这里并没有得到有价值的情报。
说来也很正常,蒋士伯是新四军战斗部队的副连长。行军打仗,军情变幻得太快。就算他交待了,等日军反应过来也已经失去情报价值。
六名案犯被狱警押到刑场。每个人都没有被蒙眼,当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们的时候,一个个都面无惧色。
岗村次郎拔出腰间的南部式手枪,站在五十米开外,对着那些所谓的犯人点射。一枪一个,短短数秒钟就射杀了五个人。
蒋士伯排在最后一个。当他闭着眼睛等死的时候,枪声始终没有枪起。他的身边已经倒下了五个人,每倒下一个人,对于他的神经都是极大的考验。他等于在生死边缘游走了五次。
岗村次郎哈哈狂笑了几声,来到蒋士伯面前,说道:“刚才我这手枪里只有五颗子丨弹丨,算你命大。现在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愿意效忠皇军,还来得及。当然,如果你愿意去死,我也会成全你。皇军不养没用的废物!”
说罢,岗村次郎从口袋拿出一粒子丨弹丨装进弹匣。
咔嚓。咔嚓。咔嚓!
连续三次,手枪空转,并没有射出子丨弹丨。在生与死的极速考验面前,蒋士伯那条粗大的神经终于受不了了,只见他两腿一软,喊道:“别开枪,我愿意投降!”
岗村次郎当着蒋士伯的面连续枪杀了五个人,又给他三次反悔的机会。生与死只在一念之间。蒋士伯终于选择了继续活下去。
听到蒋士伯的哭喊声,岗村次郎得意地笑了。在他的经验里,还有人能扛得过这么残酷的考验。
“蒋桑,只要你愿意配合我们,你这一辈子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岗村次郎继续指着蓝天和阳光,笑道:“你看阳光多么美好。今年在春天,百花开放,诗意浓浓。恭喜你选择了享受人生!”
蒋士伯被带到招待所,洗去一身污垢,又换上一套高档衣服,打扮起来颇有点像富家子弟,显得风度翩翩。
蒋士伯每天好吃好喝,什么都不用干。还有岗村次郎安排侍女陪睡,享受着人间极品的生活,原有的意志在一天天地腐蚀,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然,蒋士伯也不是傻瓜,深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岗村次郎这样对待自己,一定是有所图谋。
这天,岗村次郎带着蒋士伯来到特高课,楼上楼下到处参观了一遍,还让他到刑讯室也走了一遭。看到那些被打得遍体鳞伤的犯人,他真不知道以前的自己是怎么挺过来的。
参观完以后,岗村次郎把蒋士伯带到贵宾室。
贵宾室只有他们两个人。这是岗村次郎的一惯作风。
“蒋先生,我觉得现在我们是不是应该谈一谈我们的合作?”
蒋士伯苦笑道:“岗村课长,我真不知道你看中我什么?我只不过是战斗部队的副连长,平时除了打仗,哪里能接触到什么机密?再说,我被捕已经半年了,战友们都以为我牺牲了,我这个人相对他们而言,就是一个活死人啊。”
“不,蒋先生!据我所知,你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你有一个老师,十年前叫李超凡。他曾经当过中学教师,教过你的书。但是,后来这个人莫名其妙地失踪了。据我所掌握到的情报,李超凡可是**地下党的领导人之一。如果你能帮我找到他,你是不是立了大功?”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课长,你这是要让我遗臭万年?”蒋士伯苦逼地嚎道。
岗村次郎听到这话,脸色一瞬间阴沉得吓人。蒋士伯看到他的脸色,心里就在打鼓,连眼睛都不敢正视他。
“上、上海这么大,几百万人,找个人就像大海捞针,上哪去找李老师呀。”
“真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你想找,就一定能找到。这要看你对我大日本皇军是否忠诚?如果你想继续你的荣华富贵,你就要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当然,如果你活腻了,我也可以送你一程,让你早些解脱。皇军不养废物,这一点相信你是清楚的。”
蒋士伯被吓得不轻,连忙硬着头皮答应下来。李超凡以前是他的中学老师,现在会去哪呢?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当然是各个中小学校。用了半个多月时间,把上海市的各个中小学校寻了个遍,没有发现目标。
然而,岗村次郎有足够的耐心等待。一颗棋子布下去,他能等十年八年,甚至更长时间。他就不相信李超凡能隐身。
作为岗村次郎的“编外人员”,蒋士伯的任务就是有吃有喝,还领双份的薪水,然后整日里游手好闲地满街乱转。尽管岗村次郎没有催他,他的内心比谁都着急。
把上海所有的中小学搜完了,蒋士伯把目光盯在各个大学。他采取守株待兔的方式,坐在大学门口等。买一包瓜子,坐在大学附近的墙脚,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貌似等人。在旁人看来,他就是一个无所事事的闲汉。
邓飞住在上海大学,平时很少出门。一出门,必然是非常重要的事。
上海的春天,阴雨绵绵。有时候绵绵细雨接着下,连续下十几天也是常事。邓飞腋下夹着几本书,撑着油纸伞,从大学里走出来,丝毫没有注意到一百米开外,有一双危险的眼睛正在以他为目标。
邓飞走出来的时候,低着头,一双警惕的眼睛在油纸伞下闪烁。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有看见蒋士伯。
同样,蒋士伯也没有看到邓飞。一直到邓飞走出大学校门,把一个背影留给他时,他怎么看都觉得这个背影有些眼熟,连忙快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