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魏强一起来的,还有两名身穿便衣的年轻人。一看这两个人,罗鑫便意识到肯定是总部派来的特工队员。
魏强轻声问:“钟伟还在楼上吗?”
罗鑫:“应该还在。不过,从三楼到四楼的板梯间一般都是反锁的,我们不能破门而入。只有从外墙爬上去,行动时千万要小心。万一被他发现,后果很严重。”
魏强轻声道:“罗小山,这就要看你的了。你先上去控制好现场,我们再抓住绳索上。”
罗小山是罗鑫的小名。魏强更喜欢这样称呼他。这小家伙高来高去,如覆平地,有“草上飞”的美称。这种时候派上用场了。
“好,看我的。”
说罢,几个人出门,来到酒楼外墙墙脚。十几米的高度,罗小山手脚并用,蹭蹭蹭,几秒钟就到了屋顶。他从楼下放下抓钩的绳子,让魏强和另外两名队员抓住绳子上。几个人摸到窗户底下,里面寂静无声。
钟伟正躺在床上想着心事。为什么邓玉贵到了规定的时间没有出现?他如果被抓,会不会把新四军的特工队吸引到良地埠?
眨眼间,就到了零点时分。钟伟下了很大决定,这才点亮煤油灯,从隔楼取出电台,试图和赵子明联系。
嘭!
房门遭到重力撞击,门和门框全部坍塌。钟伟刚刚调好电台的频率,还没有来得及按按键。他抬头一看,罗鑫和另外三个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几支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钟伟。
“你们是什么人?”
魏强冷冷地问道:“你是什么人?别试图反抗。”
该来的还是来了。自从邓玉贵没有按时出现到现在,已经过去十几个小时,钟伟一直怀疑邓玉贵出事了!
钟伟猛然一低头,就要去咬自己的衣领。衣领藏有氰**,剧毒,只需要沾上一点点,人就没有救了。这是日本特工用来报效天皇的最后一招。
魏强如一道旋风刮过来,一记掌刀凶猛地砍在钟伟的颈脖处。钟伟的嘴巴还没有接触到衣领,就被重力击晕。
几个人将钟伟五花大绑,塞进一个麻袋,然后放进一辆平板车。车上放了一些柴草,便大摇大摆地出了良地埠镇。从这里到苏北山区,最短的路线是坐船。他们只需要把钟伟运到船上,化妆成打渔的渔民,就能把钟伟成功运到苏北根据地。
岗村课长三天没有接收到钟伟发来的电报,也没有看到他的人。这对于一向忠于职守的钟伟而言,已经出现了异常。
第四天早上,岗村叫上川岛秀子、廉布知池、铃木杏树等几个人,开着一辆军车来到良地埠镇。杏花村大酒楼大门紧闭,并没有开业的迹象!
“八嘎!”
岗村站在杏花村大酒楼门口,脸色气得铁青。川岛秀子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课长中了什么邪,更不知道这个小镇上的酒楼和课长有什么联系。
川岛秀子斗胆问:“课长,您这是?”
岗村次郎重重地一顿首,哀叹道:“我精心培植的木马特工小组,已经被中国特工给连根拔起,而我居然还蒙在鼓里。这是帝国的耻辱!”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岗村课长未雨绸缪,居然还在东北任职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向中国内地不断地布局暗子,谁也不知道他的手里究竟还有多少像钟伟、赵子明这样的暗子。
一行人开着车在良地埠镇转了一圈。小镇并不大,只有四条街道,但人流的确很嘈杂,那些如蝼蚁一般的百姓,说着南腔北调,各种各样的方言,很难听懂。
回到特高课,岗村次郎把自己关在办公室,谁也不许打扰。他仔细回忆着每一个细节,寻找可能露出的破绽,苦思冥想一整天,没有任何结果。除非特别紧急的情报,钟伟会亲自上门。其他时候,逢单日的夜间是岗村次郎和钟伟联系的时候。他们选择在临睡前联系。日军对于电波的监测,肯定不会把特高课作为重点。
难道是钟伟偶尔上门传递情报,被潜伏在特高课内部的中国特工获悉,然后顺藤摸瓜,找到了“木马”?钟伟的莫名失踪,岗村次郎可以确信,“木马”已经不复存在。这是一条链条,任何一个环节都不能出问题。
想到这,岗村次郎不由吓出一身冷汗。特高课怎么可能混进中国特工?身边这些人的底子干干净净,都是土生土长的日本人。钟伟也一直和岗村次郎单线联系,包括整个木马小组,都是单线联系,甚至连木马的下线都不知道木马是什么人。
这一战输得实在是太惨了。岗村次郎可以确定,在特高课、宪兵部队或者76号特工总部,一定潜伏着一个无比厉害的高手。过去发生的,现在碰到的事情,都和这个高手有关。而目前,还没有人意识到这个神秘人的存在。
就像木马小组一样,被人整条链条切断,岗村还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里。那个杏花村大酒楼,现在已经关门大吉,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更让岗村难以忍受的是,新四军特工居然跑到日占区,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钟伟抓走。
一直到天黑。岗村次郎的办公室亮起了灯。川岛秀子这才敲响了他的门。
“进来。”
“课长,广西的白云甫先生明天上午十点半到在上海康听到两短一长的敲门声,连忙打开门,高兴地叫道:“你来得好,正好有事找你。”
“哦?”
刘达成很意外地瞥了他一眼,在等待他的下文。
“昨晚接到重应总部电报,广西前线部队有一个密电码专家失踪了。据说此人是白将军的亲侄儿,是一个数学天才。”
“他叫白云甫,对吗?”
听到这话,吴文康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不用说,白云甫是叛变了。要不然,刘达成怎么知道这个人?
“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问题不重要。重要的是,总部究竟想要活的,还是死的?既然他是密电码专家,他要是投降日本人,一定会给军队带来巨大的损失。我建议在第一时间除掉此人。”
事情涉及到白将军的亲人,就算是吴文康,也不敢说要在第一时间除掉白云甫。重庆总局也没有说要除掉他,只是叫上海军统站关注此人的动向,随时向总部报告。
“吴站长,密电码专家投降,给我们军队带来的伤害是致命的。不管他是谁,哪怕是委员长的亲生儿子,我们也不能心慈手软!”
吴文康毕竟是官场中人,对于国军内部的派系斗争也是很清楚的。白将军可是桂系军阀的头儿,如果把他的侄儿给干掉了,他会有什么反应?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白云甫现在哪里?”
“他还在康还在犹豫,退而求其次:“要不,你现在就向重庆请示一下,看局座怎么说?”
“算了,等局座下一步指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