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神位,失去神骨,还险些入了虚无宫,要是你,你不计较?”江神低声说道:“执掌敕神印那位,性格是何等的暴戾,当初屠戮了多少神灵?依我看,说不定是元水神再一次利用了他。”
“可叹,那一位的身份地位,也能被这么利用说起来,九重监也知道这件事情了吧?”
“那是自然。”
“那这件事的牵扯,就更大了——不想让他回来的,太多了。”
“那个时候,他四面树敌——尤其,是祟出现的时候,滨江神君,三叶神君,可惜,可惜!”
这两个名字,我都记得。
是被我亲手屠戮的。
当年,我到底做了什么?
“都是因为那个祟,如果没有祟,执掌敕神印那位,怎么会变成灾?不过,天命注定,谁也没办法。”
还是因为祟。
会不会,我那个时候,受到了祟的影响,大开杀戒,潇湘没办法,才会把我抓住的?
她有苦衷,肯定有苦衷。
“也多亏祟被镇压住了,不然的话还好,四相局这一动,有惊无险,不然祟出来,可难保不会再闹一次天下大乱。”
果然,四相局的事,在三界引出的波澜不小。
一提起大乱,那几个水系神灵都露出了十分忌惮的表情:“别跟上次一样。”
那一次潇湘引起的大灾,搞得生灵涂炭,这些水系神灵,都心有余悸。
“不过”琉璃川河神缓缓说道:“往昔元水神娘娘在,咱们可不用这么担惊受怕。”
他们,还在怀念潇湘?
“总而言之,这一次大家都小心着点,今天,说不定会出什么大事儿。”
几个神灵,都是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
“那一位可能要来了。”
这个时候,身后有有人推了我们一下:“你们还在这愣着,眼里一点活也没有,快上前头收拾去。”
我和白藿香领命,立马上前头去干活了。
仪仗越来越多,这里的桌子,也越坐越满了。
神气大盛。
白藿香皱起眉头:“上哪儿去找水神?”
我盯着手里的逆鳞:“应该就快找到了。”
可这个时候,一阵仙乐响了起来,有几个提灯人鱼贯而出:“水神娘娘到。”
水神宝座后面的帘幕升起,一个煊赫的仪仗出现了。
河洛。
仪仗上的金色帘幕扬起,河洛一身盛装,我屏住了呼吸,那种无法逼视的美貌,几乎能发出光芒来。
看来,潇湘那些闹事儿的旧部,再一次被镇压了。
所有的神灵前来见礼。
接着,所有的神灵鱼贯而上,献上了自己带来的礼物。
场面十分浩大,我和白藿香躲在了一边。
说起来,也不知道程狗他们怎么样了。
既然是水神祭,少不得要有歌功颂德的内容,前头的提灯人开始念诵河洛今年的政绩,我也懒得听,一门心思去找潇湘。
而这个时候,逆鳞忽然一亮。
我立马就觉察出来了——似乎,对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有反应。
我心里一沉,立马知道灯下黑是什么意思了。
潇湘——八成是躲在那个巨大的水神宝座下面!
这才是真正的灯下黑!难怪河洛一直也没找到潇湘,她那么自负,也许,根本不可能往这方面想!
我可算知道那个歌谣是什么意思了。
水晶椅子倒头栽——意思是说,讨骨头债的人来了之后,这个水神宝座,怕是要易主了。
得赶紧把潇湘给救出来,可现在,河洛就在水神宝座前头。
怎么弄?
要是能引开河洛就好了。
可哪怕引开河洛,这种喧哗盛大的地方,从水神宝座底下救人,这基本上也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要是程狗他们在这里就好了,最好闹出一个骚乱,把所有神灵的视线,全给吸引过去。
可要说吸引,谈何容易?在这里的,都是神灵!
潇湘现如今,到底怎么样了?
我正寻思着呢,忽然“咣”的一声,外面传来了一阵巨响。
河洛刚要坐在水神宝座上,一下就转过了身来。
一个海罗刹匆匆进来,对河洛说道:“外面,外面来了个”
所有神灵,全看向了外头。
下一秒,一个巨大的东西冲进来,如同一个失控的洪流,冲到了大殿之中。
墙壁是用白色的晶石和砗磲堆砌成的,这一下,乓的一声,晶莹剔透,美丽绝伦,艺术品一样的墙壁,全部分崩离析,炸的到处都是。
所有的水系神灵全部站了起来,看向了身后。
这是水神祭,水神宫最盛大的庆典,代表着河洛作为水神,在水中至高无上的权威,出了这种事儿,那不是直接挑战河洛吗?
果然,河洛的眼神一锐,盯着那个东西。
整个宫殿,都是同样的惊诧。
“那是什么好大的胆子!”
残垣断壁跟硝烟一样,把水全部污染,等水里的烟尘散尽,我看清楚了后头的东西,不由一愣。
这是——刚才那个巨龙。
那个巨龙,被磨平了牙,浑身是秽气。
可这一出现,跟刚才简直判若两龙。
刚才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现如今,巨大的眸子灼然如星,英武神俊,煞气逼人!
河洛居高临下的盯着那个巨龙,眼神一暗,牙缝里渗出一句低不可闻的“孽畜”。
“这是——苍龙?”
这是一种身份极其高贵的龙族,只有主神,才有资格拥有,是作为近臣和灵兽使用的。
“这是哪个主神的灵兽?”
“可这灵兽,为什么浑身秽气?”
“吃过人这东西吃过人!”
能配享香火的,就不会吃人,一旦吃了人,那身体就会被秽气腐蚀。
但是苍龙胃口极大,每日必食血肉,那几个脑袋,就是潇湘故意喂给它的——要么饿死,要么招惹秽气,降低灵力。
看来这个苍龙吃下脑袋,忍辱负重,就为了有朝一日,卷土重来。
白藿香眼睛一亮:“蛤蟆镜把它给放出来了?”
说着,又露出了几分疑惑:“说起来,蛤蟆镜到底是什么来头?他上东海,到底想干什么?”
“他跟河洛,有仇。”
白藿香一愣:“怎么说?”
我盯着河洛,答道:“之前丹白告诉过咱们,河洛严防死守,是怕她的对头进来,是不是?”
所以,麻愣一类的渔民,才会倒了霉。
白藿香点了点头:“那个对头,不就是你吗?”
“不对,”我答道:“她找不到潇湘,还想利用我来找,怎么会挡住我——她心里也清楚,我现在的真龙骨长的差不多了,她根本就挡不住,所以才将计就计,叫丹白用鬼船把我引来,要阻挡的那个对头,另有其人。”
白藿香极为聪明,立刻就明白过来了:“这么说,她设下屏障,是为了确保水神祭祀的平安,挡的对头,是蛤蟆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