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执念,就是各种玄术,难道,他曾经因为玄术,倒了什么大霉?
他倒是没觉出来我能看到这么多东西,说起玄术,是自顾自的滔滔不绝,还意犹未尽的说道:“你之前说,有好几个符帖,还有谁的?”
“说起来,”我盯着他:“你放屁这么臭,是不是有什么原因?”
他眉飞色舞的表情,一下就凝住了,半晌垂下眼来:“这东西有什么好说的,拜堂听见乌鸦叫——扫兴。”
“你不说也行,”我直起身子来:“我们厌胜门里,还有不少册页,上头还有万字封,点着火漆,说是厌胜门的祖师爷留下的玄术,搁在仓库里,都快长蘑菇了,这次能回去,就烧了吧”
“那使不得!”
安大全一咕噜从驴上支撑了起来:“暴殄天物,那是要遭雷劈的!我的屁——那也是一种修行,关键时候能顶用。”
程星河冷笑了一声:“放屁确实挺顶用,逮着什么能熏什么。”
安大全假装没听见,捏着兜里的一个东西,微微一笑:“说起来,你这一趟来真龙xué
,又是为什么?就为了那十二天阶?”
“他们帮过我大忙,”我答道:“投桃报李。”
更重要的是,这地方,欠我一个真相。
“那我问你个问题,”安大全盯着我:“那几个老东西的命值钱,还是三界平安值钱?”
我听明白了:“你是说,这次动了真龙xué
,三界也会遭殃?”
“那是自然,”他盯着真龙xué
:“你应该还不知道,这里头,到底压着什么东西。”
“真要是压着什么东西,”我答道:“重新压回去不就行了。”
三界众生是重要——可十二天阶,不也是众生之一吗?
更何况,他们被关在里面,多少也有我的原因,放着不管,还能叫人?
安大全一乐,看着我的眼神,饶有兴趣:“你是没变。”
又来了——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跟看见了老熟人一样。
“那,为了那些符帖,也不能让你死了。”安大全自顾自的说道:“只能舍命陪君子啦!”
说着,他催动胯下的灰白驴就往前走:“要走,就快点,前头那一关,可不大好过。”
前面,就是那个气势磅礴的巨大宫殿了。
神路一分为三,构建出了三条白玉桥,雕琢精致,磅礴大气,桥头到桥尾,全是活灵活现的龙,有的怒目圆睁,有张口咆哮,像是随时能从栏杆上跳下来一样。
金毛抬起头,痴痴的望着那些龙,流下了一串口水。
这叫三界桥——三道桥,代表着天,地,人。
从中间那一道桥上过去,就到了正殿前面,这一条漫长的神路,也就走到了尽头。
远处看,这个宫殿巍峨高耸,近处看,那种气势,更是摄人心魄——明黄的琉璃瓦从房脊倾泻下来,在因为阵法,一片惨白的情形下,也熠熠生辉。
这个地方,极其熟悉。
我往前一步,盯着大门上数不清的龙,真龙骨再一次剧痛了起来。
“四相成,真龙升,破污秽,救苍生”
是千呼万唤的声音,扑鼻子,有香烛的气息。
像是在举行一个巨大的祭典。
“真龙归位!”
我当时,似乎十分期待——等那一刻,等的太久了。
许多事情,要等着我去做。
可就是在这个时候
“咣”的一声巨响,周遭一片大乱,如同发生了地震。
数不清的砖石瓦砾纷然落下,四周围一片惨叫。
“不对啊”有人喃喃说道:“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差错,什么差错?
我想说话,可是还没张口,浑身剧痛——身上不光像是有一个重伤,还被什么东西给缠绕住了,根本就挣脱不开!
一个声音缓缓响了起来:“四相局完了,你也完了。”
这个人——我忽然就有了一种直觉。
这才是那个穿着宽袍大袖,送斩须刀给凌尘仙长,要他把襁褓之中的景朝国君斩杀的那个人!
牙根一紧。
这个人,是个宿敌!
真龙xué
改局,就是他指使谢长生做的!
原来是你。
愤怒,仇恨,不甘心——千言万语淤塞在胸口,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那声音更高兴了:“成王败寇,你就在这地方等着吧,永世不超生,这就是做出那件事情的下场。”
我闻到了一股子很奇异的味道。
是清新的木质香气。
这是——那个凶手身上的气息!
不甘心——我一定要出来,我一定要把那件事情做完!
可喉咙越来越紧,像是被什么给缠上了。
呼吸不了了
我抬起手,死死抓住了那个手臂。
“七星!”
回过神来,我才发现,自己是抓住了一胳膊,不过,胳膊的主人,是程星河。
他的胳膊,几乎被我扭断,他炸了一脑壳的汗,可眼睛里盯着我,还是我:“你是不是又想起来什么了?放心,我们还在!”
我立刻松了手:“你胳膊没事?”
“有事没事也不用担心。”一边的白藿香装成轻描淡写的样子:“有我。”
可手头上却抓紧帮着程星河处理了起来。
程星河这才反应过来,疼的直吸冷气:“你到底想起来什么了,跟要杀人一样。”
我是要杀了那个人。
“我想起来了背叛。”
在记忆之中,比起永世不得超生,活埋一样的绝望和恐惧,更多的,却是一种被背叛的不甘。
我似乎,被背叛过很多次了。
这一次在真龙xué
背叛我的,是谁?
“来都来了,”程星河也不看自己被我给扭伤了的手,而是看向了面前这个巍峨的建筑:“咱们进去看看,你的公道,我们帮你找。”
我吸了口气,点了点头。
这地方,终于来了。
安大全转脸看着我们,叹了口气,自己催动了那个灰白驴,就先进去了。
这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这个懒汉怎么突然这么积极?
事出反常必为妖。
往前走,正殿也是三道门。
金毛盯着数不清的龙,都不知道奔着哪里流口水了。
不过,这些门自然都是门扉紧闭的。
安大全呆在了驴上,不动了。
阴阳鳝靠近了这里,也露出了畏惧来——它们本来是不怕死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也还是有了本能的畏惧。
我盯着面前的大门,抬起了手来。
不过才刚靠近,就觉出来——这个大门前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阻挡着人进去。
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是阵。
可惜,苏寻这一次没能跟来。
我蹲下解阵,可从周围的地砖敲起来,却找不到镇物。
阵法跟镇物的关系,就好像蚌壳里的珍珠一样,是被包含在里面的,要是能取出镇物,这个阵立刻就破了。
这个阵下的很厉害,我还真破不开。
我就回头去看安大全,可安大全重新打上了呼噜。
用斩须刀试试。
反手抽出了斩须刀,对着面前那个屏障就劈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