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被河洛送过来的,河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神?”
“这还用问?”大游女眼里有了几分憧憬:“是天底下最好的神!对我们,有大恩!比凶残暴虐的白潇湘,可强的太多啦!”
原来,以前潇湘掌管东海的时候,对待游女这一类的东西,极为狠厉,曾经因为她们惊扰了来朝拜的人群,把她们放逐到了不毛之地。
游女是怨气化生,以生人气为食,自然不乐意到那种地方去——她们吃什么?
可潇湘不管这个。
游女对潇湘的怨恨日益积累,可无计可施,就在这个时候,河洛出现了——许诺给她们一个新家。
游女高兴的同时也惶恐:“可是水神那边”
“不要担心,”河洛微微一笑:“众生平等。”
“要不是新水神,我们早就灭绝了。”游女愤愤不平的说道:“白潇湘嘛,早就该死。”
哑巴兰一听,看向了我:“哥,难不成,河洛才是好人?”
程星河推了哑巴兰脑袋一下。
我则接着说道:“那河洛和景朝国君的关系,又怎么样?”
“景朝国君能把白潇湘诛灭,扶持新水神,那也是景朝国君慧眼识人,”游女接着说道:“他们两位,那才是天生一对——这个真龙xué
,就是国君为了跟新水神双宿双飞才修建的。”
记忆之中那个棋局
真龙骨猛然剧痛了起来。
“等四相局修好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那个诱惑人心的声音说道:“你一定会喜欢那里的。”
“是个没去过的地方?”
“也不算,对你来说,是旧地重游。”
她要带我去哪儿?
“嘶”
大游女的皮肤裂纹越来越大,我回过神来,就看见大游女已经快不行了。
松开踏在了她身上的脚,大游女勉强睁开了眼睛。
我一脚把她给踹下了九孔阴阳桥。
坠下水面的时候,那双茶碟一样的眼睛,满是难以置信。
“不想一起死,就老实点。”
程星河一愣:“你放虎归山?”
“不算,”我答道:“真要是有谁来,让她拦着。”
其余那些小游女一见我放了大游女,高兴的不得了,啪嗒啪嗒就下了水。
桥上是平安了,那些游女在水底下簇拥着,像是在送我们。
安大全的灰白驴踢踢踏踏的越过了我们,往对岸走了过去:“这些东西,弄死容易。”
“活了那么久,尽忠职守,就留一条生路。”
我看向了岸边,敲了敲围栏。
只见水面之中,逐渐汇集来了不少的黑影,越来越大,阴阳鳝回来了。
“这俩没用的玩意儿。”程星河很不满意:“刚才可没派上什么用处。”
这俩东西面露惭色。
“这里不行,不见得其他地方也用不上。”
死不了,已经是个很大的优势了。
继续往神路前面走,程星河问道:“下一步怎么办?”
“刚才你听大游女说了吧?有个叫玄黄令的东西。咱们也去找找——有了那个玩意儿,可能就省事儿了。”
有了这个玩意儿,就可以自由出入了,那不就方便了吗?
越过了桥,离着正殿越来越近,程星河的肚子“咕”的一声,歪头就看哑巴兰:“哎,吃点什么吧,孩子饿了。”
哑巴兰没反应过来:“刚才是我肚子叫了?”
“废话,不是你,还是我?”
程星河从背包里抽出了个野餐垫,就放在了桥头上盘腿而坐,跟来春游一样。
也是该休息一下了。
安大全也停在了桥头,跟我神神秘秘点了点头:“哎,有个好东西,我分给你点。”
他能有什么东西,最多跟济公一样搓个泥丸。
不过耐不住好奇,我还是过去了,只见他拿出了一个小饭盒来,里面是稀松平常的白米饭。
“你把麒麟皇钟的符帖给我看看,这个分你一半。”
这口气,跟这点米饭多值钱一样。
程星河早看见了,嗤了一声:“就这?好家伙,什么年代了,拿着大米白面这么当回事。”
这好像,不是一般的白米饭。
我看见白米饭之间,带了一点亮晶晶的痕迹。
那些亮晶晶的渣滓,很像是碎宝石。
我忽然想起来,传说之中,是有这么种东西
“这是玉屑饭,”安大全神神秘秘的指向了头顶:“那的货色。”
还真跟我猜的一样——传说之中,有人夜游遇仙,就得到了这种玉屑饭,据说是神仙的口粮,凡人吃了之后,仙气盈体,延年益寿,终生不会生病。
他能弄到上头的东西?
他拿出玉屑饭在我面前摇了摇,跟引诱小学生的小商贩一样:“你真不来点?童叟无欺,只要麒麟皇钟的符帖”
“七星,过来跟我吃鱼蛋,”程星河说道:“当心吃了那玩意儿,放屁跟他一样臭。”
我对安大全还来了兴趣:“你之前说,十二天阶的后人重金请你,他们几家,出的也是各种看家的符帖?”
安大全啧了一声,把玉屑饭的盖子仔细的盖上:“算是吧,那几家,家底子都挺厚的——就拿玄家来说吧,玄家擅长观海,给了我一本观海图,那杜家擅长观星,给了我璇玑舆图,还有何家,定坟山的九九八十一xué
,啧,精妙,还有”
他掰着手指头,对十二天阶,简直是如数家珍。
可这么厉害的人物,为什么之前没听过一次?
我索性盯着他:“为了那点东西,你就上这地方来卖命?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真龙xué
里,还有什么你想要的东西吧?”
安大全一挑眉毛:“你好像,什么都能猜出来——都说你聪明,名不虚传。”
不是我聪明,这是人之常情,无利不起早。
“你要什么?”
安大全盯着那个巍峨的宫殿:“听说,江仲离的很多东西,也在里头,那一位,据说是多智近妖,还听说,他留下了一本东西,叫毕集风水册,江家没有,肯定是在这。”
他想要的,是江仲离的方术秘籍。
“你就这么喜欢方术?”
“人人不都得有点喜欢的东西吗?只要有,那就得去弄,”他咧嘴一笑:“要是连个念想也没有,你靠着什么,过这漫漫人生?”
是啊,每个人,都得有这么个念想。
这么一寻思,我不由自主扫了安大全一眼,这一眼,顿时也让我有些意外。
他的鼻梁上,有一道很深的凹痕,几乎要把他的鼻子一分为二。
这中凹痕叫“奈何线”,表示他这一辈子,有过一次巨大的变故。
这一道线横切,前头正连上一颗贪痣,说明就是为了某种执念,才引起来的。
他整个人生,就因为那个变故,从高峰到谷底,肯定是受过脱胎换骨的磋磨。
顺着那个凹痕看下去,正是人中,主寿命的位置,我不由自主就背着手,捏着关节掐算了起来——他多大岁数了?
可没想到,这个数字,竟然不是我能算出来的。
我已经能算到一百五十四岁之内的寿命了,他——比一百五十四岁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