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真想还人情,”我盯着谢长生:“帮我讨回这个公道就足够了。”
叶大人一笑,转身带着那些黑衣人就走了,摆了摆手,意思是后会有期。
齐雁和看向了这一片凌乱的琼星阁,也叹了口气,像是觉得很可惜,不过看的出来,他心情很好。
谢长生被抓,他说不定,也能得到什么好处。
果然,他转过身,就要带着那些屠神使者离开。
我却叫住他:“等一下。”
齐雁和一回头,皱起眉头:“谢大人都被你扳倒了,还有什么见教?总不能,是有话要我带?”
“那倒不是,”我答道:“你欠我一个道歉。”
齐雁和一愣,像是没听明白我这话什么意思:“道歉?”
“我知道,你是下属,要听令而为,”可我转脸看向了琼星阁:“可有些事情,是你做的,你就得道歉。”
杜蘅芷,苏寻,哑巴兰,还有,这满屋子的物灵。
这是你欠我们的,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齐雁和难以置信的看着我,那些屠神使者就更别提了。他们大概第一次听到这种要求。
程星河别提多来劲了:“七星,说的好!你不光欠他们,你还欠我”
说着,把自己的伤腿也提溜出来了:“以下犯上,目无尊长!”
灰衣人微微一笑,看着我的眼神,倒像是十分欣赏。
摆渡门的就更别提了,公孙统强忍着解气,皇甫球脸都憋红了,喃喃说道:“屠神使者道歉,今天可又见一个大世面。”
齐雁和一转脸,几乎要被气笑了,可他对上了我的眼神,笑容也就凝固在了嘴角上。
他的眼睛里,终于也出现了一丝忌惮。
沉吟了一声,他看向了这里的一切,拱了拱手:“那,我这个屠神副使齐雁和,给列为赔个不是——列位,委屈了。”
“好!”一些残存的物灵叽叽喳喳,发出了兴奋的声音:“没有白认这个主人!”
“他欠咱们的,咱们就得讨回来!”
齐雁和吸了口气,显然是强忍着情绪:“那我们告辞了,后会有期。”
其余的屠神使者也都没有之前的气焰,低下了头,跟之前那种目中无人,简直判若两人。
“并不想跟你们后会有期,”我答道:“倒是希望,此生不复相见。”
只可惜,我也明白,这恐怕由不得我。
程星河咬牙就说了一声该,公孙统一巴掌拍在了程星河大腿上:“痛快!”
这把程星河给疼的,白眼都翻出来了:“要拍拍你自己的去!”
皇甫球高兴的满地乱转,一蹦三尺高:“好!好哇!”
齐雁和带着大批屠神使者出门,宛如一队败兵,但他出门最后一步,还是回过了头来:“好好活着,可千万不要出事儿,有些东西,天知地知。”
意有所指,说的是那个——敕神印。
我觉出来了,他们似乎没有跟九重监提起了那个“敕神印”,似乎不想让九重监知道。
那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隔着衣服,我捏紧了那个东西,那是自然,我一定会保护好这个东西的。这上头,还有很多等着我解开的迷。
我盯着他们离开琼星阁,看向了灰衣老人和公孙统他们:“多谢几位了。”
不然的话,九重监出手,还不知道什么结果。
灰衣老人也一笑:“这倒是不必,为了我师妹,这件事也得做,不敢轻易领受顺水人情。”
我心里清楚,他跟以前的公孙统一样,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还因为漱玉师姑的事情,留着这个“人情”,等到了必要的时候,连本带利还给我。
“说起来,谢长生的那些罪证,您是从哪里搜集来的?”
谢长生做事情,一定是滴水不漏,不然,不可能连九重监都让他给瞒住了——刚才我也听出来了,哪怕他作为一个屠神正使,号令屠神使者,也得先跟九重监上报,下来屠神令之后才能兴师动众。
可好几次,似乎他们是背着九重监,擅自行动的,哪怕是取得了屠神令,也是谢长生谎报了一些消息,以不正常的手段,把屠神令“骗”来对付我的。
为了我,他还真是没少花心思。
难怪——他能肆无忌惮的对付我,却没见到有谁制约他。
现如今,可算是拆破西洋镜了。
灰衣老人一笑:“这件事,还得多谢一个人。”
他看向了琼星阁已经残次不齐的大门口。
顺着他的视线,我也看见了一个人影。
那个人影佝偻着,乍一看简直跟个耄耋老人一样,可岁数其实并不算太大,不过四五十岁。
他鬓发比上次见面的时候,白的多了。
马元秋。
他自从跟江辰反目之后,受到了极大的折磨,身体废了。
我心里一动——我没忘记,他当时bī
着潇湘,给江辰下跪的场景。
我也知道,走到这一步,也是因为他识人不清,咎由自取。
可没想到,这一次,他能帮我?
“这位马居士,搜集了许多江辰和谢长生的罪证,查探的事无巨细,确凿如山,不知道费了多少时间,多少心血,”灰衣老人缓缓说道:“刚才那一份告发谢长生的证据,有许多,是他提供的,说是想着——亡羊补牢。”
想也知道,那其中,不知道冒了多大的风险——搁在以前还好说,可他现在这个身体,是怎么做到的?
公孙统看着他,也说道:“我们那份,他也出力不少——可是个大人情。”
程星河一愣:“真是这老匹夫,当初跟咱们结下的,那可是大梁子——他也能改邪归正?”
上次以结灵术得到雷祖那件事情,其实也是靠着他用传声符告诉我的,帮了大忙——不然,也许那一次,我就让枯大先生给打死了。
我还记得,他说过,有件事情他弄错了,得想法子补救。
这段时间,他销声匿迹,原来是去做这件事情了,没想到,真的在生死存亡之际,帮上了大忙。
马元秋抬起头,表情有些局促,想说话,可一张嘴,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他的身体是不行了。
“多谢你了。”
可马元秋脸上露出了几分苦涩,摇摇头:“那可不敢当——我不敢求原谅,也不敢接受谢意,只是,想赎罪。”
说起来,江家,四大家族,四相局,恐怕,马元秋是知道的最多的人。
不过,现在琼星阁被损毁的很厉害,杜蘅芷和苏寻也受了重伤,实在放心不下,不然有很多事,正好趁着现在打听出来。
“你只管去吧。”白藿香的声音响了起来:“他们,我帮你照顾。”
果然,事情成功之后,她甚至没来得及过来跟我们一起庆贺,而是一直默默站在别人看不到的阴影里,照顾苏寻和杜蘅芷。
他们俩身上的伤是很严重,可在白藿香的照料下,生人气逐渐丰茂了起来,显然是抢救回来了。
有时候会有一种错觉,我心里想的是什么,她都能看出来。
程星河也拍了拍我肩膀:“灾后重建的事情,就交给爹了——正气水,你那药留着点,我也得用!”
灰衣老人和摆渡门的长老,也回头看向了这一片,都露出了很遗憾的表情,公孙统第一个撸起袖子:“算我一个。”
“我也看看,传说之中的琼星阁里,到底有什么好东西。”
皇甫球也跟着过去了。
灰衣老人也跟我点了点头,意思是让我先忙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