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以肚脐为分界线,上面娇美,下面跟枯树根一样!
我瞬间想起了半边身子腐烂的水妃神来了,这两个人,几乎是异曲同工。
这漱玉师姑,身上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她下半身和双手,上面也有那种灰色的秽气。
那些青年立刻回去,把她给围住了:“师姑!”
漱玉师姑眼神一凝,浑身都在发抖,满脸是被折辱的愤懑——难怪一直坐在轿辇里,她那种争强好胜的性格,怎么可能忍受自己这个模样,暴露在这么多人面前?
“滚开!”
她眼里有了凶光,一身煞气炸起,几个倒霉青年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推开,身体重重摔出去了老远,把一大片灌木铲平了。
程星河刚抓住了一把金丝银线绣的碎片,一回头看见漱玉师姑这个模样,手一抖,差点把那些抢救回来的碎片都交代出去:“这是枯木逢春,还是小儿麻痹啊?”
白藿香没忍住:“你懂什么小儿麻痹?她显然是”
对了,她离开三清老人,也是因为犯了什么过错,难道,就跟她身体这个样子有关?
漱玉师姑脸色苍白,但那种多年积累的高傲气场,还是没轻易改变,冷笑了一声:“看来你是不想知道四相局里的事情了。”
“我是想知道,”我答道:“可也得看,师姑是真肯说,还是骗我。”
“我不骗你。”漱玉师姑立刻说道:“只要你肯把不死心给我,我现在就告诉你。”
她的声音,是控制不住的焦灼。
似乎时间快来不及了。
“老妖婆子”龙女大骂道:“你肉眼凡胎,还敢要他的心?想得美!”
她这种情况——一般的疑难杂症,不会在她身上起作用,连她自己都搞不定的,像是受了某种天罚。
“你要不死心,就是为了解除身上的天罚?”
一听“天罚”这两个字,漱玉师姑的身体猛然一颤。
她抬起头,死死盯着我:“是又怎么样?”
我瞬间全明白了:“这一趟,也是屠神使者让你来的?”
漱玉师姑冷笑了一声:“这似乎跟你没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去了。
屠神使者一直想上琼星阁来取什么东西。
可就是进不来,先是铲除了北芒神君这个绊脚石,但也还是没成功,现如今,知道我找过来,把漱玉师姑也搬出来了——利用漱玉师姑把我给解决了。
漱玉师姑想要北芒神君的不死心,难不成
我全想明白了。
“你的身体有天罚,是因为北芒神君吧?”
漱玉师姑一愣,眼神顿时就变了。
刚刚重新化为人形的龙女落在地上,也愣住了,难以置信的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如果是神灵的心才能解救的天罚,那就只有一个原因——这个天罚,是因为那个神,才落在你身上的。”我接着说道:“当初害了北芒神君的元凶,是你吧?”
漱玉师姑没回答,但眼神暗了下去。
北芒神君当初为了保护本地人,阻止了一场人祸。
就是因为这个人祸,他才被本地人烧了神像,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导致这个悲剧发生的人,等于间接害了一个神,自然要受到天罚。
我一开始以为,那个人祸是谢长生干的,但是现在看来,受天罚的既然是漱玉师姑,急着找不死心的也是漱玉师姑,那元凶,就只能是她了。
唯独那个神灵消失了,她的天罚才能结束。
当初借斩须刀,也是因为,斩须刀能屠神。
她受这个折磨大概已经很久了,但一直也没找到北芒神君的下落,这一次,应该是被屠神使者特地告知,才赶过来的。
她也是一个被利用的棋子,想必,是谢长生给了她什么好处。
而做出过伤害神的事情,那她肯定要被三清老人赶出去。
“是你”龙女死死盯着漱玉师姑:“煽动那些人的是你?他是那么好的人,你跟他无冤无仇,怎么下得去手”
龙女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愤怒,几乎恨不得把漱玉师姑撕成碎片:“你为什么这么做!”
漱玉师姑忽然笑了,笑的也极为凄凉:“是啊,当初,谢长生说,只要北芒神君消失了,那我不会受到任何天罚——谁知道,他竟然活到了现在,我受到了天罚不说,事情败露,被逐出师门,名声损毁,我这一辈子,全毁在你们手里了。”
她眼睛里有了恨意:“你们知道,我这几百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漱玉师姑盯着我,显然已经知道我身上发生什么状况了,喃喃说道:“为什么要活下来几百年前,你就该消亡了。”
我的心顿时一紧——入行以来,我自认为已经看见过很多恶人了,可总有一些人刷新三观。
每个人都想追求幸福,这是人的权力——可谁也没资格,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
程星河吸了口气才能平复心情:“看来这漱玉师姑不是小儿麻痹,是他娘老年痴呆。”
不光程星河,杜蘅芷她们也全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轰”的一声,身边就是一道煞气。
一转脸,龙女沉下脸,奔着漱玉师姑就扑了过去,身影贴着草叶子,“唰”的一声,几乎是低空掠过,犹如一头猛兽。
漱玉师姑却微微一笑。
她那只干枯的手在袖子下微微一动,我立马冲过去,就抱住了龙女。
这一瞬间,七八道雷符直接引爆,面前是一片发青发白的雷电,几乎是贴着我们炸下来,我折过身子往后一退,面前轰的一声,刚才还在脚下的青草,已经成了一地焦土。
可龙女跟疯了一样,丝毫没退怯,还想过去,我怎么可能松手,她挣扎不出,撕心裂肺的喊起来:“松开我,我屠了她,我屠了她!”
龙女的语言其实是很匮乏的,可这四个字,字字血泪。
“他那么好他是个好神啊!凭什么啊”
她嚎啕大哭了起来。
我抱紧了她,觉出她的眼泪把衣服一点一点的洇湿,心猛然一痛。
是为我,为了几百年前,对我的承诺。
不过,惭愧也好,内疚也好,要说非要讨回这个债,除了面前的漱玉师姑,应该是去找屠神使者,谢长生。
刚想到了这里,程星河立马大声喊道:“七星——一会儿再抱,先跑!”
“嗤”
数不清的金线猛然从四面八方袭来,破空声有杂音——金线上带着东西。
雷符!
数不清的雷电一起对着我们砸下来,几乎没有躲避的死角!
难怪——就连齐老爷子也畏惧漱玉师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