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么一个儿子,心里一阵发酸——是我,真的是我。
程星河在水母皮下拍了拍我的肩膀,一副很宽慰的样子。
齐雁和显然也知道了我妈的心情,没有再多说:“那我就只好,祝愿夫人心想事成了。”
他想阻止我妈做什么,却没阻止成,是阻止我妈跟我相见?
脚步声冲着门口靠近了。
“等一下。”
但没想到,我妈竟然把他给叫回去了。
齐雁和的脚步停下。
“我做的事情,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这是个命令的口气。
齐雁和微微一笑:“遵命,我劝您尽快处理,否则的话,会招来大麻烦的。”
这话,带着威胁。
他们俩,是合作关系,还是什么关系?
齐雁和出了门,奔着楼梯间的电梯就来了。
从门里,我见到了我妈。
她斜倚在一个贵妃榻上,手里握着一杯酒。
阳光穿过落地窗,将她优美极了的侧影勾勒出了一层金边,像是一幅传世的名画。
我恍惚想起来了小时候看过的《圣母像》。
圣母这个词,现在已经被黑的体无完肤,但我没忘记,这两个字原本代表的意思。
她盯着窗户外,眉头紧锁,像是在愁什么。
但我的心就揪了一下,在预知梦里,她出事儿的时候,就是坐在这样一把贵妃榻上。
我转脸就盯着齐雁和,净等着他这一走,我就把水母皮给揭开。
可没想到,他这一走,电梯里,又出来了一个人。
是个贵妇人。
“淑云。”那个贵夫人开了口:“今天明明是聚会的日子,怎么就你不来?大家可都有意见了,专门派我来抓你。”
我妈听到了这声音,立刻回过神来迎接:“哎呀,我不是说了吗?今天有要紧事儿,去不了了。”
这把我搞的很扫兴,怎么又来一个人?于是手上蓄了力气,不然放倒了算了。
可没想到,电梯里莺莺燕燕,又来了不少女人。
好家伙,老姐妹们的茶话会开这来了。
掀翻一个还好说,掀翻这么多,事儿就闹大了,走廊里的监控看见,又得是一场麻烦。
没辙,她们横不能一年不走,只能再等会儿了。
而这个时候,程星河忽然戳了我一下,意思是让我向后看。
我往后一看,顿时就给愣住了。
只见一个保安站在了楼梯口,可完全不知道,那个头上系着红绳的小孩儿,就站在了他身后。
接着,奔着那个保安就跳过去了——一下坐在了保安头上。
可保安自己还不知不觉。
那个小孩儿露出了一脸奸笑,下一瞬,保安一转身,那小孩儿忽然伏在了保安耳朵边,就用力的吸吮了起来。
我和程星河浑身的汗毛都给炸起来了。
这是什么情况?
而那个保安是刚才管事儿的“张哥”,额头有善人光,应该平时没少帮助过别人,是个好人。
反正也暂时见不到我妈,我立马跟程星河就过去了——既然是好人,就不能见死不救。
而保安转过脸,我们就看见了,那个头上有红绳的小孩儿,吸吮的,是这个保安的魂魄。
下一秒,那个保安就浑然不觉的奔着楼梯走了下去,我和程星河立马冲了过去,就在保安要下楼的一瞬间,我们拉住了那个保安。
保安在几乎一脚踩空的情况下,被我们拉住,而那个系着红绳的小孩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露出了个很扫兴的表情,倏然就消失了。
而保安滚在了台阶上,程星河为了配合水母皮,好险没趴在地上,没忍住就“妈耶”了一句。
而保安感觉出来,猛然回头,脸就白了。
对他来说,这一下,肯定跟闹鬼没区别。
但让我们意想不到的是,那个保安忽然趴下,对着我们所在的方向,就开始磕头:“神仙显灵了——神仙显灵了……谢谢神仙救命!”
程星河站稳了脚跟,咳嗽了一声,装出个跟让人掐了一样的声音,阴阳怪气的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是神仙?”
我踹了程星河一脚,意思是你吓唬人家干什么。
可没想到,保安一边磕头一边就说道:“我觉出来了!你们跟我妈说的一样!”
原来,他也不是第一次听见关于小孩儿的传闻,而刚才从楼梯转角,也是心里嘀咕,怕出事儿。
可一过来,就看见一个小孩儿的身影一闪而过,吓了个好歹,接着,就觉出有人在吮吸自己的耳朵。
这一下子他吓的什么似得,可身体不受指挥,只觉的自己活不了了,可最后一瞬间,他觉出一个人影把小孩儿给撞下去了,一抬头,又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他妈就是个虔诚的信徒,说神仙不在凡人面前露脸,自然以为是遇上神仙了。
我四下一看,那个系红头绳的小孩儿已经消失了,惦记着那些老姐妹赶紧走,我还得见我妈,就拖着程星河要离开,可那个保安跪下就是几个响头:“神仙显灵,救苦救难——这房子不干净,救救我们吧!”
一脚刚抬起来,寻思着也是——这地方要是有凶神,也会影响到了我妈。
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帮着我妈把这个东西给扫除了也行。
反正,我想起来了关于我妈的那个预知梦,心里就很不舒服。
程星河觉出来,就帮我开了口:“也行——那是个什么东西?”
保安刚要说话,对讲机就有声音响了起来,意思是让他换班儿,他答应了一声,给我们小心翼翼做了个请的姿势,让我们借一步说话。
预知梦里,我妈遇险是入夜之后的事儿,这会儿还是安全的,我也就答应了。
保安把我们领到了自己的宿舍——他毕竟是个资历最老的,楼下就有个干净整洁的小房间。
进了房间,我就看到,窗台上搁着一张照片,是他和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
在照片上,可跟现在这个不苟言笑的形象不一样,笑的眯起了眼睛,还跟个孩子一样。
我和程星河都一阵羡慕。
有父母依靠的人,才有那种笑吧。
这个保安叫张浩。
他已经给我们点了一柱清香,对着我们拜了拜。
我们俩赶紧侧身把香火让过去了——活人吃香火,那是大忌。
张浩拜了拜,接着说道:“神仙在上,求您救救我们这帮人……大家都死不起!”
原来,这个叫张浩的是个苦出身,书没念完就出来打工,自然得不到特别好的工作,但是吃苦耐劳,也在行内熬出了点资格,而在是个大户人家,算是个美差,他挑的,都是跟他一样,比较孝顺的。
比如有一个是额图集附近的,一个人出来打工养活全家,还有一个是西川的少数民族,老娘有病,等钱续命。
这几个真要是出事儿,家就毁了。
难怪身上有善人光,他不是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