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很多事情,就是因果相连——她要是没把白珠虐待成那样,会疯狂放生吗?
不疯狂放生,那她会误杀金头灵蜥,给自己带来这个恶果吗?
很多人说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也许,只是其中的因果,不为人所知而已。
水产店早坐起来了,咬着牙盯着丽娜,喃喃说道:“真他娘的是报应啊!这什么年代了,上个王朝的奴隶也不带这么打的,不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自己不疼。哎……”
一说自己身上的肉,水产店的反应了过来,立马问道:“那怪胎也是……”
我当时也不知道金头灵蜥报复性那么强,但也约略猜出来了。
更别提苟和顺了。
苟和顺死死盯着那个怪胎的手。
那个怪胎的手虽然类似爪子,蜿蜒细小,可十分明显,最小的爪子,也是外翻的。
白珠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爬进去了。”
我心里悚然一动。
所以,丽娜的婴儿,成了这么个样子。
苟和顺就更别提了。
他盯着那个怪胎的手,浑身颤抖了起来。
那个怪胎,其实就是他自己的孩子。
丽娜为什么说自己流产了?
因为她生下了一个怪物——跟安宁她娘一个样子,孩子是怪物,可它也是自己的孩子。
一旦被别人看到这个怪样子,什么结果?
这孩子活不了。
她不想让任何人见到那个怪胎,只有这样,才会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所以,这以后,她就再也没跟苟和顺接触过——孩子跟壁虎一样,是死死贴在她身上,也许,还会到处游走,所以她也不肯穿衣服。
而因为金头灵蜥的报复,这地方,开始汇集了各种爬虫。
她本来应该是很讨厌爬虫的,可也许,那个怪胎喜欢爬虫。
它是四脚老舅的“外甥”。
因为怪胎高兴,所以丽娜也开始爱屋及乌,或者,丽娜自己,也慢慢变成了一条大蜥蜴。
我记得她还吃过蜥蜴——倒是想起来,有些蜥蜴,确实有相食的习俗。
苟和顺盯着那半截子尸体。
那半截子尸体,看上去,完全就是一个蜥蜴。
唯一能代表人类的位置,已经被他自己,亲手拍扁。
他怔怔的看着丽娜,伸手就拉她:“你跟我说,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可丽娜的魂魄散了,什么也不能回答。
苟和顺发出了一个惨烈急了的叫声,精神像是崩溃了。
下一秒,他抬起头,盯着花窗,忽然一头就撞过去了。
精神崩溃,他没法活下去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冲了过来,挡在了他面前。
他没能撞过去,一下倒在了地上。
他别提多茫然了,转脸就看向了四周。
我叹了口气。
白藿香就更别提了:“这种爹——死了都是便宜他,为什么……”
我听到,那个瘦小的身影,发出了一声粗哑的声音:“他是我爸爸……”
是啊,哪怕刚才,我问她,她也还说,这是她的家。
孩子对父母的爱,是世上最纯净的东西,可惜,总有人不珍惜。
苟和顺感觉出来了白珠,忽然哇的一下大哭了起来。
没人知道,他这一次,是心疼老婆,心疼儿子,心疼白珠,还是,依然心疼自己。
“滴答……滴答……”万籁俱寂之中,我听到了一个声音,回头一看,就皱起了眉头。
是从丽娜眼睛里流淌下来的。
按理说,是眼泪,可是——是红色的!
白藿香蹲下一摸,大声就说道:“她身上不对劲儿!”
怪婴跟丽娜是共生的,怪胎死了之后,她好像也出现了变化。
开始——腐烂了。
果然,她光洁的皮肤上,隐隐出现了一些斑点——密密麻麻的紧挨着,像是鳞片一样。
那些肉,都开始坏死,溃疡,一点一点的脱落,犹如千刀万剐。
我立马问道:“她——是不是活不了了?”
白藿香摇摇头:“未必会死——但是,生不如死。”
这是,丽娜的报应来了。
而这个时候,那个卖水产的忽然皱起了眉头:“哎,有件事儿,我一直觉得不大对劲儿。”
我有些纳闷:“什么事儿?”
卖水产的犹豫了一下:“就是——这些事儿,按理说,都是因为放生引起来的,是不是?可是,其实那个箱子,丽娜本来,是不可能拿错的。”
因为金头灵蜥的箱子,因为价值高昂,事关重大,一直是被锁在了另一个隔间里面的。
跟丽娜平时自己拿的那种乌龟箱子并不算太近,加上丽娜平时拿惯了,按理说,不会认错。
卖水产的一直疑心——那个箱子,被人给换了。
可他只能看到丽娜拿错箱子的监控,至于为什么在库房里拿错了金头灵蜥,监控坏损,他一直不太明白。
谁会做这种事儿呢?
我回过神来,看向了那个被我削成了两半的大蜥蜴。
掰开了那个大蜥蜴已经不会动的眼皮,看到它眼睛里,两条黑线。
这玩意儿是被人用控灵术喊出来的。
这件事儿——还有其他人掺和进来了。
真要是这样——丽娜的魂为什么被扣住,就可想而知了。
我引了煞神的煞气,冲上了眼睛。
我第一次用煞气。
这一瞬间,整个世界在我眼里,几乎是黑白色的。
这就是煞神眼里的世界?
而在这一片黑白之中,我看到了一点奇异的色彩。
璀璨绚烂,见之可喜。
潘骗子。
我冲着潘骗子就过去了。
潘骗子缩在了角落里,一动不动,眼神发赤,乍一看,还以为是吓了个够呛,可他一看见了我,回过神来,一个非常警惕的眼神一闪而过。
但马上,他就说道:“你——你有事儿?”
我答道:“我就想知道,你屁股底下压着什么。”
潘骗子眉头一抬:“我屁……什么也没有!”
“那你站起来让我看看。”
“不是……”潘骗子表情越来越不自然了:“凭什么?”
我回头看了那个被我劈成两半的大蜥蜴一眼。
潘骗子浑身一颤,也想起来了刚才我是怎么出的手,咬了咬牙,只好缓缓站了起来。
刚才我就看见了,在煞气下,一片黑白的世界里,那一点璀璨,就在潘骗子身下。
我就知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他身下,有一张彩纸。
彩纸上,描绘着一只苍蝇,上面钉着一根针。
我盯着潘骗子:“师兄,你这骗人的技术很可以啊!这不是摄魂术嘛。”
这个方术厌胜也会。
传说之中,阴差拿人回地府,铁链拴人太重,会把魂魄变作苍蝇用头发丝牵回去,所以苍蝇就是魂魄的象征,描绘在符纸上的苍蝇,就是丽娜的残魂,钉住它,就是不让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