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仔细一看,这里的骸骨上面都有奇怪的痕迹——像是,被咬过一样。
齐老爷子,在这里干过什么?
不过齐老爷子人都死了,我也顾不上深究,带着那人,辗转就从这地方爬出来了。
这地方的终点,是一个厕所。
一出来,就听见外面闹腾的不像样子,那人从我肩膀上起来,轻轻说道:“这事儿,你知我知。”
我自然也不想捅出来,就点了点头。
这会儿外面有点动静,他翻身就不见了,我把衣服整理好,刚一出门口,就被西派的人抓住了:“小先生,你可算出来了——快来吧,前头出大事儿了!”
我立马装成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跟着他走了出去:“怎么啦?”
刚才,齐雁和出现在我们身后的时候,先是被帘幕给罩住了,接着我又弄坏了灯,按理说,他是看不见我们俩的。
如果怀疑我们,咬死不认,反正他也没证据。
一出来,外头闹闹嚷嚷的,所有人都乱成了一团:“齐老头子人死茶凉,丧事上闹这么大,老头估计死不瞑目。”
“谁说不是呢,那个贼,忒也没点人性——哪怕过了三天呢!”
“过了三天,哪儿还有这么人多手杂的机会。”
“不过,闹腾的这么凶,东西丢了没有?”
“你这是废话——要是没丢,齐家能把事情抖落的这么大?”也有人幸灾乐祸:“这下是戏台上着火,有热闹看了。”
“老吴,你还为了齐老头子跟你嫂子的事儿记仇?”
“放屁!”
我落了座,杜蘅芷立马拉住了我的胳膊:“你听见没有……”
可话没说完,她就觉出来了——我手上颤了一下,上面还有血。
杜蘅芷是何等聪明,立马知道什么情况了,眼神一变。
而这个时候,披麻戴孝的齐雁和已经站在了灵前,头发上还粘着琉璃碎片呢,表面上还是很和煦:“家里闹贼,惊扰各位长辈了——不过,那贼不把家父和各位长辈放在眼里,盗走家父传家宝,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儿,我们齐家,不能姑息。”
其实他拳头攥的死紧,不知道恨成了什么样子。
底下众人哪儿还有什么可说的,立刻答应:“我们给你们做主——免得人家说齐老头子人走茶凉,任人欺负幼子。”
“那太好了。”齐雁和的视线扫下来,落在了我身上:“那个贼身上受了伤——这就是证据。所以呢,我得挨个看看,谁身上,有新鲜的伤口。”
他嘴角一勾:“等抓住了——请各位长辈拿主意,怎么处置。”
“好说!”一个岁数大的一开口,掷地有声:“不光要把那人抓了示众,还得查清楚了是哪一家指使的!统统关进银河大院!”
“没错,他那家族,也别在行当里立足了!”
“丧天良的,咱们行当里容不得!”
我就说,一旦抓住,社会性死亡。
程星河也皱起了眉头,奔着我这看了过来,眼神问我出啥事儿了?
我倒是想解释,可这也不是一个眼神能解释的了的,就只能跟他比划了一下,管好你自己。
程星河被我噎了一下,而齐雁和第一个奔着我们这边就过来了:“那——就从西派开始,杜天师和李先生不介意吧?”
当然介意了,你他娘这么着急干什么。
他已经怀疑到我头上了,就是没证据,才要把气氛炒热乎了。
可有个人忽然开了口:“别乱,按着座次顺序来——从我们夏家这打头的开始吧。”
夏明远。
夏明远完全装成公事公办的样子:“这样清楚,免得东抓一把,西抓一把的,万一有了遗漏,那多不好。”
夏家地位在这,好些人就跟着奉迎:“还是夏家贤侄主意好,对,就这样,按着顺序,挨个查!”
齐雁和眼里闪过了一丝不悦,但也没把这点拖延的时间放在眼里:“也是——反正查到了最后,他的伤也痊愈不了。”
意有所指啊。
夏明远装成不认识我的样子,看都没看我一眼,却是存心想帮我。
可齐雁和说的对,我这伤口,这么短时间也痊愈不了,拖延能拖延出什么结果来?
我脑子飞快的转动了起来,这事儿怎么破?
可杜蘅芷把我往下一摁:“你等我。”
啥?
没等我问,她转身就出去了,还跟西派的几个人交代了一声。
齐雁和是看见她转身了,不过现在还没轮到西派,他也不好拦,就跟身后几个人一歪头,示意跟上去看看。
妈的,杜蘅芷别为了我,让人抓到了什么把柄吧?
我一着急也要跟上去。可一下就被西派的给摁住了:“杜天师说了,让您在这等会儿。”
她打什么主意呢?
而前头的夏家检查了一遍,没人身上有伤。
十二天阶上四家是“东西南北”,夏家排除,就是杜家了。
可夏明远忽然跟想起来了什么似得:“下一个,是不是把你们家也查一查——东南西北嘛。”
齐家的不爱听了:“你什么意思,我们家贼喊捉贼?”
“不是——”夏明远缓缓说道:“我只是觉得,你们家的人下手得天独厚罢了,这遗嘱不是还没立呢嘛——当然了,你们要是心虚,那就算了。”
“谁心虚了!”狗字辈的尤其激动。
我忽然一阵感动——他平时油嘴滑舌,竟然为了我,这么直接的得罪人。
“既然敢,那就查!”其他家族的也说道:“只是把这个近水楼台先得月排除而已,大家图个安心。”
齐雁和本来十分不悦,可一听自己家终于取代了西派成了第二家,面色稍和,加上问心无愧,也就摆了摆手,查。
他的视线,一直没从我脸上下去过,眼神像是在说,我看你能拖到什么程度。
齐家人多,但查几分钟也能查完,眼瞅要到了我们这了。
而这一瞬,我忽然觉出,右手被人暗暗拉了一下。
“别回头。”是白藿香的声音:“我用蜇皮子给你遮掩一下。”
杜蘅芷出去,是去找白藿香了?
杜蘅芷站在了我身后,而那几个跟踪杜蘅芷的,一直没回来。
白藿香那只熟悉的手穿过宽大的孝袍,以其他人看不到的角度摸在了我的右臂上,倒吸一口凉气。
她的声音嗔怪:“一眼看不见,你就非要把自己弄成这样?”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很绝望啊。
听得出来,嗔怪里,带着压不下去的心疼。
一股子刺痛感落在了胳膊上——大疼上添小疼。
我后心就是一层汗。
而狗字辈的检查完了,齐雁和对着我就过来了——那个气势,像是要劈开一切的利刃,明晃晃的。
夏明远又看了我一眼,意思是——就只能帮你到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