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了杜蘅芷,瞳孔几乎都要被吓散了,可杜蘅芷也被我镇住,我一只手就要抬起来的最后一瞬间,果然,他厉声说道:“我只见过,有人拜访过我们家老爷子,是个很高很英俊的小伙子,跟你,好像有点像……他身后还带了一个人,从头到脚都盖着,没看清楚是什么人……剩下的,我就真不知道了!”
江辰。
他又跟着掺和进来了。
这一次,是给天师府做说客,请他们来对付我?
知道李茂昌跟我的关系,就让元老家族的老家伙,千万背着李茂昌,别让他知道。
杜蘅芷的眉头,微微就皱了起来,像是想起来了什么。
见我看着她,她这才轻轻说道:“上次,我也见到他了。”
原来,杜蘅芷听说我上银河大院送死,自然也找了过去,可她来晚了,银河大院已经一片大乱,我们也已经离开了,她却撞上,江辰从山上下来。
难怪,那些吃香火的这么快就找到了潇湘,原来又有他的功劳。
张师兄从我手底下挣扎出来,自己的狼狈被杜蘅芷看了个清楚,耳朵越来越红了。
他当然巴不得我死,我要是死了,杜蘅芷恢复单身,他就有希望了——估摸着,这是汪疯子给他开出来的条件,骗他会保全杜蘅芷。
哪怕我死了,杜蘅芷也看不上你。
她又不瞎。
我接着看向了杜蘅芷:“关于屠神使者的事儿,你还知道多少?”
杜蘅芷微微摇头:“他们是十分特殊的,除了知道他们专门诛杀犯过错逃亡的神之外,其他就不清楚了。但是——你最好不要跟他们扯上关系。”
我是不想跟他们扯上关系,是他们不肯放过我。
杜蘅芷又叮嘱了我这一阵子千万要小心,我说你也是一样——因为招惹上了屠神使者,她也危险。
杜蘅芷点了点头:“你放心,剩下的事情,我自己看着办。”
接着,她微微一笑,大眼睛映出我来:“我很高兴。”
“高兴?”
她在高兴什么?
可她没说,只摇了摇头:“四相局的事情处理完了,我等着你。”
“我跟你说过,别把时间浪费我身上……”
“我也跟你说过,我等得起。”
她像是不想听我多说,转身就要走,可经过了白藿香身边,她脚步停住了。
白藿香自从进来,就没靠近过,他们围着我,成了一个圈儿,只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了人群后面。
我想起来,以前受伤的时候,第一个冲过来的,总是她。
现在白藿香脸色很难看,纤细的身体不为人察觉的靠在了墙上。
好像,元气大伤?
杜蘅芷看着白藿香,声音极为诚挚:“谢谢。”
白藿香翻了一下眼皮:“不敢当。”
对了——之前,杜蘅芷的生人气几乎全消失了。
也许,世上除了白藿香,就没人能救杜蘅芷。
她元气大伤,是为了杜蘅芷和那些见习天师。
杜蘅芷对她不冷不热的态度似乎早就习惯了:“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好好谢你。”
白藿香没多说——可我看得出来,不是不想说,是她的精神,甚至连多说几句都撑不住。
杜蘅芷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金色的东西:“这个,权且先当个谢礼,希望你不要嫌弃。”
白藿香对值钱的东西其实没什么兴趣——除非是给白玉貔貅当粮食吃,不过她似乎也不想接杜蘅芷的东西。
程星河眼尖,早凑过去帮白藿香接过来了:“我替正气水谢谢你……”
说着撞了白藿香肩膀一下:“人家是西派大小姐,天师府首席风水师,给的能是次货吗?烤生蚝吃出大珍珠,不要白不要。”
说着,自作主张就塞白藿香背包里了。
白藿香连推辞的力气都没有,只好装出一副很凶的模样来撑门面。
杜蘅芷离开之后,我看向了身边那些花花绿绿的官服干尸。
跟阿四一样,曾经都是熟悉极了的面庞。
可我已经想不起来了。
景朝国君的东西是找到了,可他为什么跟屠神使者有过节的秘密,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了。
飞毛腿就跟我请示:“祖宗大人,这些东西……”
“几个坛子我带走,剩下的都是你的。”
程星河正蹲着找其他值钱东西呢,一听我这话,恨不得跳起来把我这句话倒回去。
这是他们应得的——哪怕是为了当年那个执意要延续血脉的祖先。
而江瘸子把飞毛腿支使到了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帮我?
可他干的事儿,桩桩件件,又有哪一件像是好事儿?
江家……
一行人往外走,飞毛腿对着那些祖产磕了好几个头,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终于了了祖宗遗愿之类,还给我磕起了头:“是孙儿无能——逼着您老人家,投胎转世,亲自把东西夺回来,孙儿对不起您老人家……”
我赶紧把他拉起来:“事儿没弄清楚,别乱叫。”
飞毛腿立马说道:“怎么没弄清楚?您分明就是祖宗转世,您是不是嫌孙儿没本事,不乐意认?”
说实话,我还想找我的祖宗呢!
飞毛腿完全不听我这一套,自顾自就开始说,祖宗几代人,虽然无能,到底忠心,开了话匣子,就叨叨个没完,一直到说出了这一句:“看祖宗行事做人,断然不像是那么荒淫无度,也不知道当年……”
话说到了这里,他又犯了老毛病,立马刹车不说了。
事不过三。
我立马说道:“继续说——他到底做了什么事儿,那么荒淫?”
飞毛腿犹豫了一下:“不是孙儿不说,是这事儿大不敬……”
“免你那大不敬的罪。”
飞毛腿一看逃不过了,只好说道:“是——是您自封神君的原因。”
上次他也这么说的:“具体什么原因?”
一般来说,脑子没几个窟窿的,干不出来这种遭雷劈的事儿。“是……”飞毛腿压低了声音,凑到了我面前:“您,过了东海水神庙,看中了水神娘娘的塑像美貌——说,说要娶了水神娘娘,做您的娘娘,您说……”
我耳朵里嗡的一声,景朝国君还干过这种事儿?
这不是跟封神演义里的纣王,对女娲庙动坏心一个意思吗?
而且,纣王都不敢对女娲娘娘进一步无礼,景朝国君可倒好——要娶一个吃香火的做娘娘?
他脑子里不是有坑,是有宇宙黑洞。
“就没人拦着他?”
“那满朝上下,自然拦着了,上疏奏请,说人神相隔,断没有这种先例,于是,祖宗大人您说,既然人神相隔,那您不介意,给自己立庙,封自己为神……”
我一口气差点上不来——这他娘是多让人窒息的操作?谁想的出来?
而且,一股不舒服的感觉涌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