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儿一听慌了,抱住她妈就问,那她怎么办?
她妈想起还有个女儿,不由悲从中来,抱着女儿哭成了一团。
这个情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我们一行人除了哑巴兰自己家庭完整,剩下的都是破碎家庭,格外感同身受。
这个时候,自然不好过去打扰,我一回头看见那几个号召大家下井救人的西川人,正在紧锁眉头的在一边抽烟,就问他们:“这对母女跟你们是一起的?”
那几个人一听,忽然就是一个激灵:“你怎么知道?”
简单,不光口音一样,还都戴着同样的旅游小黄帽。
但是,这几个人表情不大对劲儿,慌慌张张的,好像心里有鬼一样。
这会儿一阵风送过来,我闻见了,他们身上,也有跟之前那个说风凉话的一样的土腥气。
我索性蹲下:“你们上这里来干什么的?”
那几个西川人同时皱起了眉头,有个人甚至连烟灰都忘了弹,烧到了手都没觉得出来,我提醒了他一下,他才嗷的叫唤了一声,手忙脚乱把烟屁股扔了,接着借题发挥的跳脚:“上这里来干么子,自然是来上香的嗦,你龟儿子问东问西,吃公粮的莫?不是?也不看你家坟头长没长那根蒿。”
旁边的几个看出他失态,暗暗给他来了两杵子,他才老实了点。
这几个人也不像是年少不经事的,能精神紧绷到了这个程度,就只有一个原因,他们要做的事儿,挺大。
“坟头”这俩字触动了飞毛腿的神经,立马说他们粗俗,拽我要走,哑巴兰再一次举起了一个圆石头凳,被程星河拉下来了——说什么这年头伤人要赔钱,全国统一价二十万。
我正要细看这几个人的面前,忽然“扑”的一声,一个人跪在了我面前。
是那个被我捞上来的小姑娘,浑身还滴答水,也没顾得上换,先给我磕了几个头。
我连忙拉她起来,她不起,结果一退让碰到到了我的胳膊,知道我是个“残废”,表情更是肃然起敬:“原来阿哥是……”
我摆了摆手,就问她:“你刚才除了看见那个小孩儿,还有没有见到其他的怪事儿?”
那小姑娘惨白着一张脸想了想,这才犹犹豫豫的说道:“我……我闻到了一股子怪味儿,好像,铁锈味儿。”
“铁锈……”飞毛腿小心翼翼的看着我:“血吗?
“那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们这帮人,上这里来,到底干啥?”
小姑娘一愣,嗫嚅的就低下了头:“这个……”
没等她说话,那几个西川人直接把小姑娘给拉走了:“你哥都咽气了,你还有心情跟个小白脸子扯皮,长没长人心?”
“你哥也是你害死的,还有心情自己耍汉子……”
小姑娘委屈了起来,被他们拽走,我倒是明白,他们是怕我问出点什么来。
目送着他们走了,程星河低声说道:“早让你别蹚浑水,妈的,又掺和进来了,你真是个李柯南,走哪儿克到哪儿。”
“那你就是跟着柯南的元太。”
“屁话,你爹这颜值,再怎么说也是怪盗基德。对我怪盗基德而言,没有不可能……”
怪你大爷。
“祖宗大人,”飞毛腿也跟着着急:“那咱们是不是该去找祖产了?”
我盯着那口井:“如果说,祖产,可能跟这个井有关呢?”
程星河一下就从“怪盗基德”里抽离出来了,两眼放光:“七星,你是不是在底下看见什么了?”
“算是吧,”我答道:“宝气之所以找不到,可能,就在井下。”
飞毛腿一下就高兴了起来:“那咱们也别等了,赶紧下去吧!哎,祖宗大人,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还只是猜测,得看看今天晚上的月光。”我接着说道:“咱们晚上过来。”
吃过了饭,不长时间天就黑了,一黑这里更荒,跟其他神庙灯火璀璨的样子一比,更像是鬼剃头了。
我们等在了一边,果然,月光最皎洁的时候,那口井里冒出来了一个脑袋。
接着,整个身体也爬了出来,围着井口开始转圈,一遍转圈,一边还用手捧起了空气往下做出吞咽的模样。
我们是一帮人是司空见惯,可涂了犀角粉的飞毛腿给瘆了个够呛,要不是不敢出声,早叫出来了。
那东西,在吃月光。
程星河跟我一对眼,眼睛贼亮贼亮的。
他也看出来了,这东西的来历。
这东西,确实弥漫着一股子铁锈味儿。
飞毛腿忍不住就拉过了我的手,在我手心上划了俩字:“是啥?”
这东西,叫银精。
既然确定了,我就知道,那帮带着土腥味的西川人是怎么回事了。
什么叫银精呢?这其实就是宝气化出来的。
民间一直都有传说,如果看见小孩子在夜里出来嬉戏玩闹,那非但不是恐怖的事儿,反而是祥瑞——这底下有东西。
我们商店街也有过这种传说,说首饰店老三,就遇上过银精。
老三祖祖辈辈都是经营首饰的,在旧社会做的很大,但是战乱洗礼之后,就不行了。
到了老三小时候,甚至吃粥都要赊欠。
老三他奶奶后来老去商店街老宅子附近溜达,老三问她看个啥,她神神秘秘的说,不要当那些老祖宗们都傻,他们在好地方,给你埋了好东西。
老三当然就问,啥好东西?在哪儿?
老太太说我要知道不就好了?
结果没过多长时间,老太太没了,老三难过了一阵子,就继续做买卖,可谁知道有天半夜来人敲窗户,外头有个声音说,我找着了,十五晚上到老宅子来,看见小孩儿在哪儿跳舞,往哪儿挖。
老三听那声音,鸡皮疙瘩就炸了——那是他奶奶的声音。
推开窗户一看,就看见窗户外根本没人,地上却有两个脚印子——像是粘了纸灰印上的,风一吹就散了。
老三心里嘀咕,加上日子确实过不下去,就真的跑到了老宅子去看——不出意料之外,真看见了老宅子宽阔衰败的院子下,有几个穿白,几个穿黄,几个穿花的小孩儿在月亮地下转圈跳舞。
那个情况,看着别提多诡异了——他们没影子。
老三吓的不轻,可来也来了,进退两难,可就这个时候,他蹬墙头没蹬住,踹下来了一块瓦,哗啦一声就是个巨响。
这动静一起,那些小孩儿哗啦一下就不见了——老三看到清清楚楚,奔着老树下头第三块方砖钻下去了,活像老鼠。
老三壮着胆子就过去了,记得很清楚,那白衣服的六个,黄衣服的五个,花衣服的是三个,等天亮了,他就过去挖树下第三块砖,结果底下是空的,他挖出了几个坛子,上头还有他们家的家纹。
六坛子白银,五坛子黄金,还有三坛子珠宝——跟晚上看见的小孩儿人数,正好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