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一旦拔出玄素尺,他们这边行气逆乱,就全完了。
哪怕根本撑不住,感觉随时会被这两个强大的行气给卷进去,也绝对不能放手??
而穿五灵锦的看着我。露出刮目相看的表情:"想不到,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你倒是骨头硬,胆子大。"
这么喜欢背诗,感情还是个文化人。
可文化人做出的事情,倒是比蠢的更绝--一切,都算计的滴水不漏。
"北斗!"老大急了眼:"松开!"
这还是老大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不行??"我咬着牙关,耳朵里嗡嗡直响:"我绝对不能看着你们死。"
两边的人,一下都镇住了。
何有深眼眶子一红,喘息着说道:"这就是以邪闻名的厌胜门--可他们厌胜,恐怕还真是比某些天师府的仁义的多!"
刚才那些喊打喊杀的,全不吭声了。
师父为了厌胜殚精竭虑。老大有可能是我亲人,剩下的更是忠心耿耿,而那些黑先生--大概是看在了老头儿的面子上,特地赶过来帮我的。个个为了我,把生死置之度外,现在要我全身而退,看他们死?
我李北斗做不到!
可是。眼看着,我眼前越来越花,自己的行气全部泄了出来,别说公孙统教的观察法。李北斗刚才教给的调息也派不上用场了。
而五灵锦缓缓走过来,凝望着我,摇了摇头:"可惜,可惜??"
厌胜门一些脾气大的,哪怕现在马上撑不住,也大骂了起来:"老不死的王八蛋,就是你改了四相局,算计了景朝国君,我们厌胜,还有天师府?你??你为什么??"
天师府的人,也死死的盯着他。
五灵锦微微一笑:"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四相局--那个东西。本来是不应该被建造出来的,我也只不过是顺应天命。"
他往脑袋上指了指。
天上?
我却猛地想起来--阿满以前提过,说上头,出过某件大事儿??
"放屁!"厌胜门的一个老资格骂道:"难怪这千百年,只有你一个成仙,改动四相局,是把四相抬真龙的好处,全占到了自己身上了?"
五灵锦盯着我,微微一笑:"我可惜的是,世上,不可能存在两个真龙转世--你死了,就不要再回来了。"
死?
这他娘,真是个遥远的话题,可现在,离着我,却近在眼前。
不过,我确实已经撑不住了。
五灵锦擦了擦手,转过身去:"列位,这一路,好走,我一定好好帮你们超度??"
是啊,我身体里没有行气,倒是还有另一个法子。
行气出不去,但是。可以进来!
我是宗家,我有厌胜门刻在骨子里的同气连枝。
说实话,师父给我的厌胜门册子,我一直没忘记练。可除了预知梦和同气连枝这两个与生俱来的,我啥也学不会。
好在这段时间,我有了进步,是用同气连枝。也能用的比以前得心应手。
更别说,玄素尺是厌胜门的传世宝,跟厌胜门的法子一起用,简直如虎添翼。
这一瞬间。行气从金钹之中逆转,直接灌在了我身上。
这一下,在场的人全给傻了。
李茂昌猛地抬起头:"你??"
老大也觉察出来了,厉声说道:"小王八蛋,你要咱们厌胜门断子绝孙吗?"
是啊,我自己以前也跟客户说过一句话:"一个茶杯,装不了一缸水。"
这里的人,都是行当里顶尖的人,他们的行气,全被我给吸进来,我这个身板子,绝对承受不了。
就跟小气球装了充气城堡的气一样,会爆。
如果我真是厌胜门的后代,那我是最后一个人了。
我死了,宗家的血脉,也就断了。
五灵锦挑起了眉头,摇摇头:"一直,都觉得你是个聪明人,果然不假--这个死法,一了百了,倒是也算痛快。"
是啊,这可是阴阳斩魄钹,弄不好,我也会魂飞魄散,永不超生,再也没有来世了。
不过--我天生胆子就大。
不撞南墙,怎么知道,是南墙硬,还是我硬!
那些庞大的气冲撞进来,四肢百骸一瞬间跟被海啸冲击的树干一样,疼--说不出的疼!
似乎全身,都要被那股子巨大的力量,冲成粉碎!
"啪嚓!"
面前一声巨响,好像什么东西,碎裂开了。
与此同时,我觉出耳边一阵风声,像是身体被冲出去了很远。
五感,慢慢的,越来越迟钝,像是在慢慢沉睡一样。
我,真的会死吗?
迷迷糊糊,听到了一个非常细微的声音。
好像是有人在喊我。
女人的声音。
潇湘吗?
不光有潇湘的声音,我还隐隐约约听到了铁链子的声音。
好像--铁链子缠在了我脖子上,把我拉走了。
剩下的,我分辨不出来了。
可能身体痛苦到了极致,思维索性切断了跟身体的一切联系。
不能死,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可这个感觉,像是陷落到了深不见底的沼泽,没有任何能攀附的地方,只能一直往下沉。
终于。什么都不知道了。
"啪嗒??啪嗒??"
再有意识的时候,是被一阵奇怪的声音给吵醒的。
这声音莫名的熟悉。
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所在的这个地方很奇怪。
不像是白天,也不像是夜里,甚至分不清楚天地,但莫名其妙,能看清眼前的一切。
面前有一条宽阔平静的河,正在缓缓流淌,水声让人的心情一下就平静了下来。
这是??哪儿啊?
一个背影站在我前面,正在用手里的小石子往河里打水漂。
这个人显然有些焦躁不安,跟干了什么亏心事儿似得,正在用这个法子转移注意力,不过手法很熟练,一颗石子下去,在水面一掠,能打出七个漂亮的弧线。
石子也很漂亮,那人手里每一颗,整整齐齐,都长得一模一样。
白色的圆球,上面点缀着黑色的点--我后脑勺猛地就炸了起来。
那不是小石子。
是人的眼珠子!
那个打水漂的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来,连忙把手里的"石子"都给收了起来,露出了一个礼貌而不失尴尬的笑容:"您醒了?"
这个人,一双狐狸眼。
熟悉的感觉更强烈了,我来过这里。
我也见过这个人。
"狐大哥?"
他是潇湘出事儿那天,跟八尾猫达成协议,用八尾猫的一条尾巴,给我换了一条命的那个阴差。
狐狸眼的微笑更尴尬了:"您别客气,我不姓狐。"
难怪,这里,是阴间?
我的心猛地揪了起来,我真的到这里来了?
心里不由有点愧疚--如果我死了,就真的麻烦了。
身后,是个大大的烂摊子。
潇湘还没能回来。
老头儿没人养。
厌胜门也要绝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