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眼瞅着活人没主意,不如把死人给招来。
于是我就从黄小猫刚才扔在灌木丛给大种马送行的纸扎拿了出来,放了点酸梅,就开始招魂。
虽然没有程星河和哑巴兰帮忙。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大潘也在一边守着,被我摆手赶走--你煞气这么大,死人想来也来不了。
大潘很生气--他对相貌很重视,显然觉得我这话是说他丑,鬼都能被吓住。
你要吓不住鬼,也赶不了尸嘛。
可是。招魂旗插了半天,也一动不动,没见有死人肯赏脸。
"别瞎子点灯了。"
江道长的声音悠悠的响了起来:"无极尸在附近,死人不敢过来。"
这个时候,赵二虾也跟过来了--他看不见我就害怕,生怕我丢下他们跑了,一瞅我在这边烧纸,这才放了心:"老同学,我看,实在不行,咱们出去,把这个地方封住了算了,让他们自生自灭--不是说,吃足了男丁,那东西就能潜伏了吗?那它再出来,就是咱们后代的功课,跟咱们没关系了。"
"放屁。"
我和江道长,倒是异口同声。
赵二虾被吓的缩了脑壳,谄媚的过来帮我烧纸:"是是是,老同学说我放屁不要紧,只要能搭救我这条命,说我喷粪也没事儿??"
我也没听进去,只是寻思了起来--现在无极尸已经被我们给逼到了绝路了。
它会怎么做?
会不会真跟赵二虾说的一样,把屋里的人吃足了。趁机潜伏休眠?
可大潘还在里面,它未必肯冒这个暴露的险--三个对一个,胜算五五开。
越肯用脑子的东西,也就越谨慎,应该不会选择风险这么大的方式脱困。
换位思考--如果我是他呢?
被困,潜伏--最好的法子,是找外援。
不过,无极尸也有哥们弟兄吗?
正这个时候,江道长忽然抬起头--我跟她同时反应过来了,这个院子里,有一个很怪的声音。
簌簌作响。
跟着她的视线,我看向了院子一棵石榴树。
那个石榴树,正在微微的颤抖。
这下子,就连赵二虾也看出来了:"奇怪,今儿没风啊--杨树没动静,梧桐树也没动静,妈的那个石榴树成精了,跳广场舞呢?哈哈哈??"
没人跟他笑。他只好讪讪闭嘴,跟着我们一起看石榴树。
这个时候,石榴树根部的泥土隆起,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底下钻出来。
里面几个工人也过来了,本来是想着看看我们怎么招魂,现在也被石榴树吸引住了。
"西游记里说,石榴树是能成精,是个大姑娘,穿粉衣服。"
"你傻啊,那是杏花精,石榴花哪儿他妈的有粉的。没文化真可怕。"
"也许是大眼贼--啊,先生,我不是说你。"
本地话,大眼贼是打洞的田鼠。
我没吭声,心却悬了起来--一股子不祥的预感油然而起。
"啪",一个裂缝出现,我看清里面的气,立马站起来,一边把工人往里推,一边大声喊道:"跑跑跑!把门窗全关严了!"
那个裂缝里,炸出了非常深的翠青色。
那些工人不明所以,直到看见一支只剩下白骨头的手,从泥土缝隙里面探了出来。
什么恐怖片里,都听不到这么鬼哭狼嚎的惨叫。
我也从来没见过那么重的尸气。
江道长的眼力不比我差,回头就先冲了进去:"关门关窗!"
那些工人拼了命往回跑,我殿后,大潘听到动静也跑过来了,一瞅石榴树那,也倒抽了一口冷气:"卧槽??"
我反手把大潘也推了进去,大声说道:"把最重的东西搬过来,堵门口!"
好在这个A厂房里有很多辎重,工人们慌慌张张的,有一些已经吓的动不了了,大潘劲儿大,已经把辎重往大门推,一边推一边狂吼:"不动的,就提溜过来堵门口!"
这一下,才把工人吓起来,跟着把东西全堆在了门窗口上。
而在人仰马翻,你哭我叫,还有搬动东西的嘈杂声之中,我听见,院子里面也有了声音。
这个声音细微却整齐。
"笃??笃??"
像是数不清的人,在跺脚。
我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儿,跟他们一起拼命搬东西。
就在大门被彻底堵住之后,我们透过毛玻璃看到--外面影影绰绰,聚拢出了一大片黑影。
所有人的心全提了起来。
接着,那个黑影靠近,只听"咣"的一声,毛玻璃碎开了。
一个白色的东西穿破了毛玻璃伸了出来,对着里面就抓。
是一段手骨。
而手骨的胳膊,还能看到,磨损的土色粗布料--不是现代人会穿的布料。
众人一起尖叫了起来,看得出来,这东西不止一个。
尸气那么重,因为,这是个大队伍。
"啪!"
不光大门,窗户,墙缝,都伸进了这种手骨。
在拼命的抓。
那些东西,把A厂房整个包围住了。
周围用来堵住门窗的辎重,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
那些东西--要把这个厂房,推倒。
吃人。
小宋盯着那些四面八方伸进来的手骨,整个人傻了--之前目睹吃人,已经是极限,现在,已经突破他认知了,他嘴角出现了一点白沫,人往后一躺,没动静了。
不过,没人顾得上关心他了。
赵二虾浑身都哆嗦,一把抓住了我:"不是,那东西是哪儿来的啊?"
"废话,"我盯着赵二虾:"你忘了,马陆说过什么了?"
旧时代--这个地方,消失过一整个队伍,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儿。
现在,他们终于出来了。
空气之中,全是糟朽的泥土气息。
赵二虾张目结舌的等着我,想说啥,可已经说不出来了,喃喃的就说道:"我老丈人??"
其余的工人就更别提了,不少人已经直接躺下了,哭爹的也有,喊娘的也有。
陈婷一张脸死白死白的,看上去快晕过去了,黄小猫连忙把陈婷给扶住了:"姐,你别激动,那几个大哥肯定有法子。"
说着,满怀希望的看着我们。
是啊,这些人命,现在全靠着我们了。
为了他们。也绝不能慌,我们再慌了,这里就没救了。
我把心情平定下来,用公孙统教给的法子,去听外面的情况。
人数。重量--测算下来,大概还有一个多小时,外面那些东西,就能把A厂房给掀翻了。
一股子冷汗顺着脖子就往下流,太多了。我们三个,不是对手。
以前也遇上过很多不好的情形,可糟成这样,也他妈的屈指可数。
大潘吸了口气,骂了句娘,直接抓住了一个伸进来瞎抓乱挠的白骨,掰螃蟹腿似得,掰折丢在了地上。
那个手落在地上,手指头有屈有伸的,还四面八方的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