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能力在,一般的魇术按理说是不在话下的。
我说你也别着急,我进去看看。
跟上次来的时候一样,家宅看上去是非常兴旺的。冬青松柏一类的花木也是郁郁葱葱,乍一看确实找不到什么问题。
但是我到了中堂,就看向了主位:"你们家地板最近翻修过?"
中堂也是老样式,这种宅子为了保持原状的翻修,肯定也得是天文数字。
兰建国摇摇头:"没有。"
那问题就找到了,我拉开主位,敲了敲地板,再把地板直接掀开,果然,底下有个小凹槽,里面放着个东西。
那个东西上面一层灰,拿桌子上一看,大家都愣了:"这个是??"
那是个白色的东西,方方正正,麻布裁出来的,上面挽折出一个三角的形状,一抖开,大家顿时都吃了一惊。
那是个孝帽--死人的时候,男丁戴在头上的东西。
而孝帽里面包着的,是个城墙上拆下来的古砖。
这叫砖戴孝(专戴孝)。
放着不管,就会从家里长辈那开始往下死,一直死到了家破人亡,没人戴孝为止。
兰老爷子顿时直了眼,盯着横梁,喃喃的说道:"我都看不出来,你竟然一下就??"
我摆了摆手:"术业有专攻,我别的地方不渊博,风水上是饭碗,不敢不精。"
其实我明白,兰老爷子为什么看不出来。
因为"砖戴孝"其实不是什么罕见的法子,相反,还比较出名。
但是有一样--一般来说,这个魇术你必须要在房梁上做,取"压一头"的意思。
料想着,家里出事儿之后,兰老爷子肯定已经检查了家里的所有横梁,唯独想不到,那个下魇的人,竟然把魇藏在了座位下面。
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了。
哑巴兰听愣了:"可按理说??"
按理说,放下面的效果远远没有放横梁上有效果,但是那个下魇的人,本事很大,能反其道而行--就好像人人知道冰是拿来解渴的,可那个人能让冰点起火一样,你怎么猜他套路。
兰老爷子盯着我,目光闪烁,像是有些惊疑,我怎么知道这些事儿的。
哑巴兰发了会呆,就盯着那个砖头和孝帽。气不打一处来:"敢打我们兰家的主意,我非得??"
说着,要解气,就抓住孝帽和砖头要捏碎了。
兰老爷子却沉声喝道:"不行。"
哑巴兰瞅着兰老爷子:"为啥?"
兰老爷子答道:"听我的,找点桐油来,烧开了。"
哑巴兰只好答应了下来,张罗了一锅桐油。就问我:"哥,这什么意思,还能炸着吃?"
我打了他脑袋一下:"吃你个大头鬼。"
这魇被取出来了之后,砸坏了没用,而且其反作用,玉石俱焚,兰老爷子的魇就解不开了。
唯一的法子,是用油煎炸,炸坏了,魇就破了。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江采萍忽然低声说道:"相公,这事儿未必能成。"
我一愣:"你也懂这个?"
江采萍狡黠一笑,对我眨了眨眼。让我接着看。
果然,不长时间,兰建国发现了:"祖爷爷,不对啊--这些东西怎么??"
跟我猜的一样,哪怕在滚油里面,那些东西都纹丝不动,历久弥新。
兰老爷子的脸色更难看了--这是什么原理呢?
因为施法的人跟魇是一脉相承的,你炸了魇,那施法人也会跟着一起痛苦,魇纹丝不动,说明施法人厉害,哪怕油煎,都伤害不了它。
是个高手。
而江采萍接着低声说道:"相公,把程相公的红绳剪开。放一点在油里。"
我已经觉出江采萍不是什么平常人了,立刻跟程星河伸了手。
程星河抱住了后腰,警惕的说道:"我这不多了,你干啥啊?"
我一把抢过来,揪了一段,放在了油锅里。
只听"扒拉"一声,那个红绳在黄橙橙的油锅之中炸开。红色散落在锅中,不长时间,只听"啪"的一声响。
砖头和麻布没能跟刚才一样无坚不摧,而是同时被炸脆,碎成了几块。
哑巴兰一下激动了起来:"哥你也太厉害了吧?这什么原理啊?"
我则吃惊的看向了江采萍。
江采萍得意的一笑,狡黠的说道:"其实也简单,魇是邪法。必须得有相应的东西克制,眼看这个下魇的人修的是西川那一派的土包子,炼制过的天葵血就能克制。
一时间炼制过的天葵血没地方找,倒是摸龙奶奶的红绳有这种元素,果然管用。
我盯着江采萍,大吃一惊:"你懂这个?"
江采萍微微一笑:"妾一个女子,头发长见识短,班门弄斧,让相公见笑了。"
我后心都炸了,能说出这种话的,不可能是班门弄斧,她是这里的行家!
还没等我回过神,兰老爷子死死的盯着我,瞅着我的眼神,越发畏惧了:"还真的了马连生的真传了??"
哑巴兰则高兴了起来,连忙问道:"哥,我太爷爷是不是好了?"
白藿香看我跟江采萍窃窃私语的,很有点不高兴,早就靠近了,看了看兰老爷子的眼睛,立刻摇摇头:"你们先别高兴的太早,暂时虽然控制住,但是??"
但是我们这一烧魇,就等于跟施法人宣战,反而会引来更严重的包袱--除非是见到了那个施法人,兰老爷子才算是彻底安全。
哑巴兰一听瞬间就把袖子给撸上去了:"好啊,那我们现在就上刘家去,非得把刘实那个王八蛋打出肠子来!"
兰老爷子却喝道:"你急什么?"
哑巴兰回头就不知所错的看着兰老爷子:"祖爷爷。可咱们兰家,不能让他们姓刘的蹬鼻子上脸的起伏把?"
兰老爷子哼了一声:"刘家手脚做的干净,咱们也没证据,上去就跟他们明着来,落人口实,倒聚德咱们兰家仗势欺人,不如??"
兰老爷子跟哑巴兰长得很像,神态却截然不同的丹凤眼扫到了我脸上:"引蛇出洞。"
程星河说的还真有道理,这兰老爷子老谋深算,怎么一点也没遗传到了哑巴兰的身上。
不愧是老狐狸。
兰老爷子的意思是,刘家之所以这么干,就是想让兰家在水渠这事儿献丑丢人,要是我们现在去处理水渠那事儿,刘家绝对不会甘心,肯定要出来捣乱。
到时候,抓刘家一个现行,让刘家的名声臭大街。
哑巴兰一听激动了:"对!太爷爷说的有道理!我早看刘家不顺眼了!"
看在哑巴兰和预知梦家族的份儿上,那就先把水渠的事儿给解决了。
不过这个时候,江采萍低声说道:"相公,这可是个得罪人的事儿,那个施法的能在地上下砖戴孝。能力不会在地阶一品以下,你可要三思啊!"
我何尝不知道这是个得罪人的事儿呢,不过哑巴兰为了我两肋插刀,他们家出事儿,我绝对不可能不管。
我连忙就问:"你对魇术这么在行,也??"
我想问问,是不是家传的本事,可江采萍一提起了"家族",脸色就不好看。
我想起来了答应她不问她的身世,只好改了话题:"多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