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再仔细一瞅,我后心顿时就炸了--那他娘的哪儿是什么大柴禾堆啊,分明是堆积如山的人骨头。
这些年,那玩意儿吃了多少人?
我赶紧把哑巴兰给揪起来了,哑巴兰没反应,应该也中毒了,我连忙把臭臭草塞在了他鼻子下面。他眉头一皱,一个喷嚏就醒了,睁眼看是我,还迷迷瞪瞪的,但马上就反应过来了:"哥,刚才我看见了一个东西--那东西劲儿太大了!而且,而且--他嘴里有东西!"
我也看见了,嘴里的牙嘛。
但哑巴兰猛摇头:"不是不是,不是牙--那个能跑能跳的东西其实不会喷砂子,是它嘴里的东西喷出来的!"
这话说的不是莫名其妙吗?
我刚要说话,忽然觉得不对--哑巴兰的意思是,那个"小孩儿",把一个会真正会喷毒沙的东西,藏在了嘴里。
就好像鳄鱼嘴里,养了给自己剔牙的鸟一样,是共生关系?
对了--我刚才就觉得不对劲儿,来的时候,也凝气上目了,可根本没看见哑巴兰的活人气,怎么那个东西被我掀翻,就出现了?
是它太痛苦了,方术失灵?
不对--是那个嗡嗡的声音响了起来之后--这说明,我刚才没看见哑巴兰的活人气,是因为他整个人被遮住了,现在,那些遮住它的东西,飞起来了??
而这个时候,在地上打滚的那个小孩儿形态的东西,发出了一阵尖锐的叫声,这就不像是刚才中招时的痛苦了,而像是恼羞成怒,狗急跳墙!
虽然听不懂,但能分辨出来--它像是在指挥什么东西,来弄死我们。
"嗡嗡嗡??"
我和哑巴兰同时听见,半空之中,传来了一阵振翅的声音,好像数不清的胡蜂。
它们组成了一道巨大的黑雾,对着我们扑了过来--不光扑,还对着我们喷起了沙子!
我炸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拽住了哑巴兰:"跑!"
妈的,我其实早就听说过,这"鬼蜮"其实是一种虫子,三条腿,嘴巴长的像是弓弩。
之前看见了那个小孩儿,还以为它是鬼蜮成了精,也有了人形,怎么也没想到,它其实是鬼蜮的饲主,在这里搞养殖呢!
它到底是个啥玩意儿?
这个想不出来,不过,估计它嘴里含着的那个,恐怕就跟蜂群里的蜂王一样,是这里的"蜮王",有了它,就能对这里的鬼蜮发号施令了!
我的腿上刚才被喷了一下,现在虽然用臭大姐草给镇住了,不至于毒发,但剧痛还是没停,根本就跑不快,而且夜里的沙漠,连能指引方向的东西都没有,也不知道往那儿跑,我和哑巴兰在黑色烟雾的追逐下,慌不择路,一脚踩在了一个沙丘上,就听见脚下传来了"唰"的一声。
这声音有点耳熟??我条件反射,立马把哑巴兰拽了回来,就这一瞬,一只白色的手就伸了出来,想抓我们,却扑了个空。
日了狗了,这里的沙子里,也有沙伥鬼!
而且??现在没有太阳,它们不用害怕了??
前狼后虎--这是要把人往死里逼啊!
身后就是嗡嗡的振翅声,我们一旦被撵上,也得当场被喷成了筛子。
哑巴兰知道我跑不快,一下就把我给背起来了:"哥,咱往哪儿走?"
我也想知道啊,不过如今看来,沙伥鬼到处都是,天又黑,也看不清楚有没有库勒,只能是顺着白沙子跑了。
但是没跑多长时间,我一瞅周边,心顿时就给提起来了--他大爷的,好死不死的,我们竟然跑回来了--前面就是风化石,到了大本营了!
我连忙就想拽住哑巴兰。可那些嗡嗡的声音离着我们已经越来越近了,而那个"小孩儿"的声音也跟在了后面,尖锐凄厉,像是一直在指挥那些鬼蜮。
再折回去,那就是直接撞鬼蜮嘴里了。
而这个时候。白藿香看见了我们,已经站起来了,远远就冲我们摆手。
这叫怎么回事--我肠子都悔青了,合着我们把鬼蜮引来,把自己后院给端了?
可事儿逼到了眼前。比起后悔,更重要的是解决和面对。
于是我心一横,大声说道:"哑巴兰,有多大劲儿,用多大劲儿,赶紧跑!"
哑巴兰一听,跟个核武器似得,瞬间爆发,对着白藿香他们那就冲过去了:"哥,咱们要死一起死,黄泉路上好作伴。"
做个屁的伴儿,你肺活量咋这么大,跑成这样还能说话。
而哑巴兰这一跑,稍微就跟那些鬼蜮拉开了一点距离,程星河也跑了过来,难以置信的盯着那一片黑压压的东西:"七星,你他娘出去一趟,捅了马蜂窝了?别的不说,蜂蜜带回来没有?"
你就知道吃。
老徐盯着那黑魆魆一片,顿时吓的面无人色,一张嘴,烟斗掉在了沙子上都不知道。
我一看人也齐了,直接从哑巴兰身上蹿了下来,滚在了沙子上,就把哑巴兰护在了身后,大声说道:"趴下,捂住耳朵闭上嘴,谁也别动!"
白藿香他们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但是信得过我,立刻就趴下来了,而这时程星河已经看清楚来的是什么了,一下傻了:"尼玛??"
我一脚把他踹倒。
老徐按着自己的胳膊,声音都颤了:"趴下??也不管用啊??"
是啊,单单趴下是不管用。
这个时候,那一片黑雾已经笼罩下来了。窸窸窣窣的振翅声,马上就要招到了我脸上。
我一下拔出了七星龙泉,运足了全身的行气,对着沙子横着劈了过去。
"哗啦"一声,满地黄沙瞬间被我扬了起来。铺天盖地成了一道瀑布,对着我们就撒了下来。
我也趁着势头,趴了下去。
那一片黑雾对着我们猛烈俯冲,跟袖珍轰炸机一样,对着我们就是一顿喷,但是沙子早了一步,跟一层棉被一样,厚厚的盖在了我们身上,我们只听见外面噼里啪啦,像是下了一场暴雨。
毒沙都打在了绵密的沙子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都快喘不上气来了,感觉出外面像是没什么动静了,就小心翼翼的把脸上覆盖着的沙子抹下去,往外面一瞅,顿时松了一口气。
外面已经风平浪静,而且,天已经亮了。
鬼蜮跟沙伥鬼一样,不喜欢日光,天亮的时候,是会躲在沙子底下的。
我站起身来。把沙子抖下去,顺便把白藿香她们也给刨出来了。
白藿香可能被沙子呛窒息了,软软的就靠在了我怀里,我一瞅她命灯还是挺旺盛的,就松了口气。应该是没事儿--休息一下就好了,于是我也没惊动她,一边抱着她,顺手跟挖红薯似得把剩下一行人也给刨出来了。
程星河从沙子里一出来,眯缝了眼睛四处看了看。倒抽冷气。
地上有一大片黑色的虫子尸体。
那些虫子跟蟋蟀差不多大,跟传说之中一样,只有三条腿,嘴是尖的,确实很像是弓弩。
死了这么多??难道喷吐毒砂对它们来说也是体力活,把自己活活喷死了?
这些虫子尸体上,还微微冒出了一点白烟,热乎乎跟刚烤过一样。
沙漠昼夜温差很大,怎么热起来的?跟沙地摩擦生热?
老徐瞅着这一地的黑尸体,吓的扣紧了胳膊上的布条子,喃喃的说道:"险??真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