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些状况,我想把小展的事情先暂停一下。给大家插播一个番外的真人故事篇,关于两个女人之间的事。
很多年以前,有个月季姑娘和狗尾草妹妹,她们俩是朋友。两位姑娘相识于一个秋叶纷飞的下午,在某电视台的直播间门外。狗尾草出身贫寒,是一位有野心且很顽强的姑娘。虽然她带点小心机,因条件艰苦又自带些吝啬……但这些在月季看来,都无伤大雅。月季姑娘不算来自什么富贵之家,也是位普通的姑娘。平素喜欢看书和写写画画。与狗尾草不同的是,她有着自己强烈的是非观念。
月季姑娘喜欢音乐,喜欢旅行,寄情山水抚琴弄画,经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狗尾草妹妹也喜欢音乐,不过仅限于夜店和酒吧里的强节奏欣赏。狗尾草更喜欢沉浸在男人们追逐嬉戏的世界里,她觉得这样也挺美妙。在录制节目的中场,月季姑娘挺欣赏狗尾草妹妹的兰心蕙质,她手工那么灵巧,这年头这样的女孩子可不多了。狗尾草妹妹也察觉了月季姑娘的与众不同,她居然只愿坐在观众席上,说是为了朋友而来。不打算参与互动,也不想上嘉宾席,究竟是为什么……
于是,两个共同点有限又性情迥异的姑娘,因为对彼此的一点点关注和好奇心,就这样有了交集。月季没有兄弟姐妹,独生子女。父母还算疼爱她,掌上明珠。不过母亲终日忙自己的事,沟通甚少。父亲颇有文艺情怀,退休后父女之间沟通更多了,倒也其乐融融。在月季的世界里,像狗尾草这样另类存在的新朋友,算是唯一一个。狗尾草和月季不同,她有许多兄弟姐妹。家在乡下,狗尾草说起自己一家人的热闹和姊妹间的趣事,乡野田园的自由惬意,倒也让月季心生羡慕。两人离开电视台后,月季又请狗尾草一起喝下午茶。慢慢的你来我往,两个姑娘就成了朋友。
狗尾草总抱怨说自己运气很背。什么顺理成章的事情,只要到她这里,就莫名地变得寸步难行,阻力颇大。狗尾草从不轻信任何人,她认定这世界是晦暗阴险的,处处都是陷阱。而月季生性乐观一点,她感觉自己的运气一向是惊人的好。不论遇到什么困难,不论遇到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似乎冥冥中总有助力,伸援手的贵人永远比落进下石的小人更多。且更不用说历来的好手气和较旺的偏财运,连中奖都是特等奖,夏天路边喝个饮料,都会一瓶瓶的连喝出八瓶中奖。最后兑换了瓶盖,就随手把饮料分发路人。狗尾草会说月季傻,月季总是笑笑,也不多分辨。
月季相信这世间有神明,对万物应心怀敬意。狗尾草则傲慢不羁,觉得敬鬼神不如靠自己,牛鬼蛇神都是一派乱语,是统治阶层愚民的一种方式。对神秘现象,她总自带一种嘲讽和不屑。哪怕有几次指着神像愤愤乱说,无意间栽了大跟头,也会爬起来继续讲。狗尾草那一副世间唯我独尊的姿态,倒也有几分个性。月季自知新朋友的性情喜好不同,在欣赏她洒脱和激愤性格的同时,只能“求同存异”地去相处。后来月季也因为一些事件,透过狗尾草自信心盲目膨胀和傲慢的架势背后,一不小心地读到了她敏感自卑的心灵深处。这里暂不细表。
狗尾草是一个爱批判的人,她眼里的世界是一个分外凉薄的灰色世界。世态炎凉,世人皆嫌贫爱富。在她南下广州又到深圳,再到帝都艰苦奋斗的这些年,早已经饱尝人情冷暖。在狗尾草的认知里,路边的任何一个乞丐都是有组织的,未婚的姑娘都不是处丨女丨,已婚的大妈都在勾搭隔壁老王,公司里都是想揩油的男上司,写字间里都是暧昧不清的男女同事,国家无力,食品危险,自然灾害频发……自己俨然就像活在世界末日里。而她对月季说的最多的一句,便是“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月季其实很理解狗尾草。她想,凡事总有阴阳两面。这些或许都是饱受伤害的“后遗症”。所以在狗尾草迸发出一些突如其来的躁动和愤慨,月季想想也正常。她只是遗憾,狗尾草也许从小受到的爱与温暖不够,她渴望有爱,有关注。但这世界没有怜悯她,没将春风和煦的温暖展现给狗尾草,只让她看惯了阴沟臭渠和尔虞我诈。所以即使是想象,狗尾草对这世界的想象也无法美好起来。
凡事皆有两面。月季不免担心,如果狗尾草只记恨于负面的事物,拒绝活在阳光下,在阴冷的角落里诅咒本可以向光明处发展的一切,那无疑是很可怜的。在认识月季的那一年,狗尾草当时正处于人生的低谷期。要钱没有,要工作也没有,学历也不高。她终日周旋于一些男人之间,留连在夜场钓鱼。白天清纯百态,夜间极度妖艳。上次去电视台,狗尾草说她的本意是想努力露面,搏一些出名机会来炒作自己的。这样做,有利于她傍上更大的鱼。
狗尾草很直接。她对月季全盘托出自己的真实想法时,月季倒没有太惊讶。不论两人观念是否苟同,月季感谢狗尾草能这样信任她。而狗尾草对父母的极度想念和克制,狗尾草咬牙笑着给家人电话报一切安好,狗尾草给月季说起自己姊妹们童年时在乡间的趣事,讲他们庄子上那些朴实的人情,她那份真实和顽强也曾经深深打动了月季。所以狗尾草不论初衷怎样,她也算是个孝顺孩子。她是一个为了全家老小和弟妹们自己孤身在外奋斗的孩子,她是一个冷面外表下重感情的孩子。月季想,这人的本性至少不坏。
狗尾草起初没有信仰。月季不觉得无信仰就万恶不赦。人性本自由,和哪些结缘,哪些有感,全凭自己。后来狗尾草感觉基督教和天主教圈子好,就跟一些外国友人混混教堂。过了一阵子又发现道家符咒灵验,在遭遇了一些诡事后就开始去道观。最后发现了中国本土有诸多土豪在虔诚礼佛,为了宗教结友,于是穿褂拿珠又奔走于各宗派寺院了。在月季聊起一些人文观点的时候,狗尾草就她自己听到的基督教事迹,讲道家的神奇,讲佛学的玄妙……开始滔滔不绝。月季问,那你究竟要皈依谁的门下呢?狗尾草最后说,她其实什么也不信。月季有点想笑,却发现自己又笑不出。
月季曾想,时间久了,自己或许会影响狗尾草一些观点。而且以狗尾草当时的处境,她身边的那些狐朋狗友和莺莺燕燕,月季总感觉不太好。她觉得这样下去,狗尾草会被毁掉的。或许她是唯一一个能给狗尾草带来改观的人,或者能提供一些实际帮助的人(包括物质上)。月季没有圣母情结。这只是一场际遇,生命中既然遇到了,这个姑娘孝顺又顾家,本质不坏。月季想,也许她能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