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价格加了一倍报给吴老师,他爽快地答应了。六万泰铢,大概折合一万两千元人民币,对他这种美院高校老师兼职业画家来说不算贵。我估计吴老师每年光在全国开画展卖画的收入也不会低于十几二十万。
吃早饭的时候,我忽然又想起老谢来,和他合作三次有赔有赚,算是打个平手吧,这家伙虽然狡猾无良,但我觉得只要小心谨慎,还是有信心对付他的。最主要的原因,我还是希望自己能多几个上游渠道。于是在吴老师去卫生间的功夫,我又给老谢发去短信,没想到十来分钟后他就回复了,所报的价格和方刚差不多。
我实话告诉他,我现在的上家就是这个价,那就没必要找你了。老谢假装随口问我的上家是谁,我心想告诉他也没事,就说出方刚的名字。接下来老谢回复的短信让我很意外:“田老弟,以后不管你接到什么样的生意,我都能按方刚给你报价三分之二的价钱接手,但要先付款。”
这是什么意思?我没明白,虽然方刚没说,但我知道他俩肯定认识,而且似乎之前还有很微妙的关系。既然他能用两万泰铢接下这个活,我就又能多赚一万,何乐而不为呢?至于他和方刚之间有什么过节,我暂时不用考虑,把钱赚到手才是正经。
于是我答应了老谢的条件,吴老师当天就去银行取了一万两千块人民币交给我,催我尽快解决此事,他下个月要去上海办一个很重要的画展,实在耽误不起。我让他放宽心,立刻就办。下午吴老师在宾馆整理画稿的时候,我赶紧溜出来在附近的银行给老谢汇去四千元人民币,让他尽快催阿赞师父给我出货并火速寄到广东来。
十几天后,从泰国的包裹寄到了汕头,在宾馆当着吴老师的面把包裹层层打开一看,我俩都傻了眼,里面是一套精美的泰国化妆品用精油。我连忙给老谢打电话问是不是发错货了,老谢笑呵呵地说:“没错,最近从境外寄到中国的货物海关检查得比较严,所以有时候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损失,就得用瞒天过海的方法。这套精油有五瓶,右边第一瓶里面还有个小小的透明玻璃瓶,里面的液体就是引魂油了。你把它取出来将外表擦干,在替阴灵还愿之后把瓶子放在佛牌上轻轻碰碎,让引魂油流在佛牌上,其他仪式我一会儿用短信发给你,照做就行。”
在吴老师疑惑的目光下,我把那瓶精油打开,倒在卫生间的洗面盆里,果然有个很小的透明玻璃瓶,不仔细看都找不到。这个玻璃瓶大概只有小指甲盖那么大,制作得很巧妙,里面装着澄黄色的液体,和精油颜色相同,伪装得还不错,难怪能骗过海关的检查。
精油的说明书里夹了另外一张纸,写着一些操作方法仪式之类的话。我对吴老师说东西都在这里,现在要做的就是打听清楚阴灵的遗愿到底是什么。从你昨晚说的梦话和以前的现象来推断,这名男子生前应该是答应给他儿子买变形金刚的玩具,在商场订了货但还没拿到手,就因为“马上风”而死掉了。
吴老师说:“难道我们还得把那个变形金刚玩具替死人给他儿子送过去才行?”
我说当然,这是必须要做的。吴老师苦笑:“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要帮死人办事。”
通过之前那名男服务生的帮助,用两百块钱就把前台值班员买通,获得了那名男子的身份证信息,包括姓名、住址等。就是汕头本地人,身份证显示的家庭地址在市西边。我和吴老师先找到昨晚他梦中提到的那家xx商场,很好找,是本市最大的一家高档商场。里面有个专卖美国孩之宝玩具的大型专柜,我向营业员提了那名男子的名字,说是不是有位x先生曾经在你这里订了变形金刚的玩具。
营业员查账后说确实有,而且钱已经付过了,但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了,到现在也没提货,如果你们是他的朋友,代为提货也行,但必须出示当时开具的提货单。我问是哪一款玩具,营业员从仓库把一大盒玩具拿出来说就是这个,型号是限量版的,全汕头只此一套,必须先交钱订才有。
一问价钱,还真不便宜,要两千多块,我向吴老师使个眼色,对营业员说:“我们俩是x先生的朋友,他出车祸躺在医院,提货单也丢了。但现在这套玩具必须要送给他儿子,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营业员还挺负责任,怎么说也不行。吴老师有些不耐烦,立刻掏出钱包把卡拍在柜台上,说大不了再付一次钱,这玩具我们要定了。营业员一愣,犹豫片刻之后还是答应了。
抱着这套玩具,我和吴老师乘出租车按男子身份证的地址找到这个地方,是一个挺高档的小区。在上楼敲门之前,我先让吴老师把那条阴牌戴上。
开门的是个三十几岁的少『妇』,长得很漂亮,身材也相当好,从她的衣着打扮和客厅里的装饰,能看出是个中产阶级的家庭。我说:“我是xx商场变形金刚专柜的工作人员,这位是我们经理。是这样的,有位叫xxx的先生两个月前曾经在这里订了一套玩具,钱早就付过,货也到了半个多月,可x先生始终没来提货。还好他当初给我们留下地址,今天我和经理出来办事,顺路就把玩具给您送到府上,是不是x先生把这事给忘了?”
这少『妇』表情很惊讶,看看抱着玩具的我和旁边的吴老师,还没等她说话,从卧室跑出一个大概八九岁的小男孩,看到我手里的玩具,立刻跑过来:“妈妈,妈妈,是不是爸爸给我订的变形金刚?”
我连忙把玩具交给他,小男孩心花怒放,把玩具抱在怀里爱不释手,马上跑到客厅茶几上就动手拆包装。少『妇』眼圈发红:“太谢谢你们了,其实并不是我们忘记这件事,而是我老公两个月前意外去世,那张提货单还在他的钱包里呢。因为办丧事,我也没心情去提货,没想到你们还记着这件事,真是感谢,快进来坐坐喝杯茶吧!”我俩连忙婉拒,在辞别女主人之前,她把提货单交给我,然后我就和吴老师离开了小区。
在回宾馆的路上,我让出租车又在xx商场停下,吴老师问我有什么事,我说这张提货单值两千块钱呢。他显然没什么心情办这件事,就在车里等着我,我上楼找到玩具专柜,用提货单把那两千块又赎回来了。
把钱交给吴老师,没想到他把手一摆:“算了田老弟,你这么辛苦也不容易,收着吧。”
我心中暗喜,也没多推辞,就把钱收回钱包里。在出租车上,我和吴老师闲聊,说那男人的老婆年轻又漂亮,可他还是要出去鬼混乱搞,结果把命给丢了,剩下孤儿寡母多可怜。吴老师似乎并没什么感想:“很正常,男人都这样,再漂亮的老婆也有看腻的那天,老弟,你还没结婚,到时候就知道了。”
我心里暗想,估计你也是这种人吧?所以才觉得很正常。
在宾馆里,我和吴老师一直等到晚上,按老谢提供的仪式中说,得在午夜十二点时将佛牌放在月光底下,再让事主亲手把引魂油洒在佛牌上。按常理来讲,只要是事主亲自替阴灵还的愿,同时还佩戴着出事的佛牌,阴灵就会同时在场做为见证。施法之后,阴灵才愿意依附在佛牌中,如果过程顺利,事主会有明显的感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