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甄宓何等厉害?一只衫袖只是微微趋避,轻而易举的躲过了张郃的数般连环相击,随即抬腿一脚,直踢张郃小腹。她这一脚毫无招式可言,有如小孩们打架乱踢,但便是这么看似无用的脚法,却从张郃盾影爪锋之间生生闯了进去,一下子就踢中了张郃小腹。小腹乃人体脏器之所,自是柔韧非常,张郃受她这么一踢,自是疼痛非常,双膝一跪,哗啦一声,呕出一大口鲜血,向后跌飞出两丈有余。好在甄宓只求打倒张郃,并未下得重手,张郃既被她踢出战圈之外,她便不再进击,衫袖一卷,又扫向高览的长戈。
此时颜良文丑二人已回过神来,眼见这少女三两招间便放倒了张郃,再无轻视之心,哇啦啦的持了兵器,飞身而上。只听轰隆一声爆响,甄宓的那只吹弹可破的蚕丝衫袖与颜良双锤、文丑双锏、高览铁戈相拼,竟将这三人的金刚兵器磕开,更是震得众人虎口麻痛不已。颜、文、高三人凶悍已久,虽是颓势,但仍是一往无前,兵器再举,又攻向甄宓。他三人凶性已被甄宓激发,势道自是厉害无比,甄宓眉头微皱,心道:“这三人好生不知好歹。若不是曹郎在此,我早将你们料理了……也好,你们瞧不起曹郎,怕是平日里皆遇庸手,耀武扬威惯了,我今日便削一削你们的名字,以尔之长、攻尔之长,教你们在厉害处输的心服口服!”她既存心作弄,衫袖上的劲力更催,呼啦一抽,照着三人的兵器直拍下去。三人虽是膂力皆大,但晓得她的厉害,兵器齐架、合在一处,欲以三人之力与她拼抗,只见衫、锤、锏、戈四物相交,火星飞溅,又是当的一声爆音,只震得三人脑中嗡嗡作响。甄宓一击得手,并不给他三人缓息之机,飞身再攻,对着三人手中的兵器,衫袖又扫,又是当当当三声轰天巨响。这三袖一击重于一击,犹如铁匠锻铁、屠夫碎骨一般,颜、文、高三人虎口一片殷虹、再也拿捏不住兵器,双耳更是生疼、直欲渗出血来。
眼见甄宓衫袖又到,三人均是心道:“我命休矣!”孰料甄宓却不取他们性命,衫袖垂地一卷,将三人的兵器又卷至他们手中,玉足轻点,身子如浮水飘萍般悠悠退开了数丈。三人等了一会,始终不见甄宓动手,颜良怒道:“要杀便杀,你这是何意?”甄宓冷冷道:“各位自诩河北庭柱,将天下英豪不放在眼中便就罢了,连盖世无双的曹公子也轻视小觑,岂不是贻笑大方?我虽武功低微,不及曹公子十之一二,但拿下几位‘庭柱’倒也算是轻而易举,今日便要你们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教你们输个心服口服!”
倘若颜、文、高三人识得好歹、就此认输,甄宓看在乱尘面上,自不会再与他们为难。但三人长这么大,何曾遇过他人对自己如此无礼?更何况被甄宓这么一个音声妙婉、身材婀娜的小姑娘羞辱鄙视,如何能消他们心头怒气?三人齐声怒吼,兵器狂舞,竟是再不出守御之招,只是一个劲的狂攻猛杀,欲要和甄宓拼个你死我活。凭心而论,这三人确为当世高手,此时不要命的联手相攻,罡风大起、雄云迭出,有如疯虎恶蛟,纵是那无双吕布亲临,怕也不能速胜。但甄宓的武功着实是厉害至极,单凭一只柔若无物的丝质衫袖,轻描慢舞、长打短靠,加之身速难以形容之快,招数又奇诡变幻莫测,竟在颜、文、高三人山崩海啸、轰雷怒电的进击间腾挪闪纵,非但无一分乏力,更是翩翩若舞,有如仙子腾蹈,神态高彻,一副悠然自得之意。四人翻翻滚滚斗了一阵,颜、文、高三人招数愈来愈猛,显然内力已催发至极致,但却寸功未得。此番打法,他们内力损耗甚剧,到此刻,已是气喘吁吁、身心俱疲,全靠着一口真气吊在心间,硬撑而已。反观甄宓,衫袖依旧如彩云而舞,时不时的抽打他三人兵器。又斗了一炷香十分,颜、文、高三人早已脱力,招数已然放缓,而甄宓却不依不挠,袖上真力虽减,不再攻三人兵器,却是瞧住了三人的脸颊,不一时的拍上两个耳光。幸得高览并不曾口言无礼,她下手轻了一些,但凡打至高览,总是收回劲力,只是一扫而过。而颜良文丑二人便没这般好处,被她拿捏精准、不至伤及脸骨脑髓的劲力接二连三的扫中,每抽一下,便是啪的一声脆响,摔上一个趔趄。颜、文、高三人好歹也算一方宗匠高手,甄宓这番耳光虽无筋骨之伤,却是羞辱至极,实不可容忍,纵使周身无力,也是死命硬撑。
张郃方才被甄宓一脚踢飞,虽是于身体无虞,但也着实痛极,他跪坐在地上缓息到此刻,才觉小腹疼痛稍轻,四肢也有了知觉力气,他眼见甄宓衫袖纵横,耳听同伴耳光作响,纯是羞辱非常的打法,那颜良文丑平日里虽对他颇多无礼不敬,但他毕竟是个明事理、知大小的武人,眼下同伴受困,怎可置身事外?他勉力支起身子,欲要加入战团之中,四人同斗甄宓。
他甫入战圈,刚伸盾撩爪攻了一招,便被甄宓飞腿一脚,又是踢至一旁。幸亏甄宓敬他为人,这一脚远较方才那般轻微,只是将他踢出战圈之外。可张郃是个倔脾气,并不以此为退,低喝一声,又是飞身再上。甄宓正戏弄于颜、文、高三人,对着张郃的左手小盾又是一脚,将他又是踢开。张郃又闯了数次,每一次不及攻出一招半式,就被甄宓踢倒。那甄宓再是有心容让,在如此反复了数次之后,已然动了怒气,脚上的劲力渐渐添增,张郃每受一脚,总要口喷一摊鲜血,到后来,鲜血越来越多,咳声愈来愈大,周身是那湿土与鲜血,浑没个人样。甄宓瞧在眼里,不由心道:“我敬你耿直勇毅,这才多番容让,你却恁的不识好歹,可是要将命送在此处不成?”
甄宓只是这一分神间,原本踢向张郃右腰侧的玉足便陡然转向,踢中了文丑面门,一下子便把文丑的眉骨踢了个两段,只疼的文丑哎呀哎呀龇牙咧嘴的止不住呼痛。张郃瞧出了这稍纵即逝的一处空子,右手银爪疾撩、左手铁盾飞旋,对着甄宓的腿攻将而去。他此时已浑身是伤,但这一招“翔龙翱凤”却端端是名家气象、凌厉至极,虎虎有威,当真如翱翔于天际中龙凤扑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