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红脸膛看着我,张大了嘴巴;别人看着我,睁大了眼睛。他们都不相信世界上居然有这样的事情。
我说:“你只需告诉我,你的年龄、岁数、祖籍,就可以了。我写在一张纸上。”
赤红脸膛说:“我叫刘天巴,三十二岁,祖籍在宣化。”
我在一张纸上写了“刘天巴、三十二岁、宣化”几个字。
我说:“我现在把你的性命、年龄、祖籍都写好了,你一会儿看看我写得对不对。我有一个纸包,纸包里包着你的一生运势,抱着你的前世今生,老天爷早就给你安排好了一切,我们来看看。”
我从赛哥手中接过一个纸包,让所有人都看看,上面的封泥已经干了,显然是很早以前就已经缝好了的。我撕开纸包,从里面抽出了一张纸,这张纸是一层层折叠起来的。
我把纸张让所有人看,他们一齐惊呼,上面居然就写着:“性命:刘天巴;年龄:三十二岁;籍贯:宣化。”
警察们面面相觑,他们相信世界上有神灵之事,要不然,为什么刘天巴的名字等情况,会出现在一个早就缝好的袋子里。
我故意问刘天巴:“这上面写的是不是你?”
刘天巴惊异地说:“是我。”
我说:“如果是你,你就给点卦钱,多少随意,我好像下面看,给你解卦。”
刘天巴掏出一张票子给了我。我也没有看面值大小,我来到这里是解救三师叔的,不是要钱的。如果是别人,要不骗他十天半月的工资,我就不跟着我爹王细鬼姓王了。
我拿着纸张,一层层打开,念给刘天巴听:“祖上家业兴盛,后辈日渐凋零,父母双全不能妨去一位,鳏居不能有妻,父在母先亡……”
我念一句,刘天巴点一下头,我念完了,刘天巴的脖子点酸了。
我问:“这些卦辞可与你相符?”
刘天巴说:“很准,可是我还有些没有听懂。”
我问:“哪些没有听懂?”
刘天巴指着纸上的字句说:“父母双全不能妨去一位,这是啥意思?”
我问:“你的双亲健在不健在?”
刘天巴说:“我娘死了。”
我说:“这上面写得明明白白。父母双全不能,妨去一位;父在,母先亡。”
刘天巴惊讶地说:“奇门遁甲,诸葛神算,真的太厉害了。”
刘天巴说完,我突然看到煤窑洞口走出了那些挖煤的,他们的脚上拖着脚镣,一步一挪,连成一串,就像从地狱中走出来一样。他们每个人都枯瘦如柴,我无法看出哪一个是三师叔。
我喝了一口水,突然对着那张纸喷过去,纸上出现了一个骷髅头,警察们大叫一声,向后退缩。
我大喊一声:“此处有鬼,大家不要慌,看我捉鬼。”
我来到那群挖煤的面前。
道士有两个拿手好戏,一个是算命,一个是捉鬼。
我说有鬼附着在了这些挖煤的身上,但是附着在谁的身上,我需要用照妖镜看看。照妖镜,其实就是我提前准备好的一块玻璃。
我手持玻璃,装模作样地在挖煤的身上照来照去,挖煤的就像刚刚从地狱中走出来一样,面容瘦削得令人恐惧。他们很累很累,都瘫倒在地上,伸长四肢,张大嘴巴呼吸,就像被海水冲到沙滩上的鱼一样。
我凑近他们,一个个仔细观察着,他们的脸上都没有表情,其实即使有表情,我也看不到的,因为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一层厚厚的沫煤。我看不清他们的容貌,但是他们应该能够看清我的容貌,如果他们中真的有三师叔,那么见到我一定会有反应,可是,我从他们中最后一个走到最前面一个,又从最前面一个走到最后面一个,没有一个人对我有所表示。
三师叔不在这群人中。
警察们一直胆颤心惊地望着我,距离我有好几丈的距离,我转过身去,看着高颧骨,问道:“挖煤的是不是都在这里?”
高颧骨说:“都在这里。”
既然都在这里,那么怎么会没有三师叔?我相信在那种情况下,敲家子是不会骗我的。敲家子说三师叔在四害的煤窑里,而四害只有这一个煤窑,怎么会没有三师叔呢?
三师叔是死了,还是逃走了?
我让高颧骨端来一盆水,拿来一苗针,我手持绣花针,在空中虚刺几下,然后围着水盆走着八卦步;走了几步,又在空中虚刺,我边刺边喊:“哪里跑?你缩小身躯,也逃不脱我的法眼。”
我围着水盆走着八卦步,越走越快,到了后来,就像穿花引蝶一样,脚不沾地,我手持那苗针,在自己的头发上划了又划,然后平放在水面上,结果,奇迹发生了。
那秒针漂在了水面上。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惊讶不已。月光从云层的缝隙照下来,照得地面如同白昼。所有人都真真切切看到,那苗针就漂在水面上。
我气喘吁吁,高声叫道:“妖鬼,看你现在还能逃到何方?你已被我囚禁在水中,无法脱身。”
大家听我这样说,急忙退后几步,害怕妖鬼突然从水面下跳出来。
我说:“现在没事了,这个妖鬼也会法术,也会算命,和我刚才对打,我差点就要被他擒拿……挖煤的人中,是不是有过会算命的?”
高颧骨和赤红脸膛都抢着说:“有的,有的。”
我又问道:“我刚才看到此人变成了鬼,身形高挑瘦削,是不是这样?”
高颧骨说:“就是,就是。他从我们这里逃走了,但还是难逃一死。”
我一听,心花怒放,三师叔居然从这里逃走了。这里警戒如此森严,警察荷枪实弹,恶犬凶狠挡道,可是,江相派的探花郎还是逃走了。
江相派的探花郎,果真名不虚传。
三师叔既然从这里逃走了,我就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了,我们要赶紧脱身,免得夜长梦多,要是四害突然出现,那就麻烦了。到时候想走也走不脱。
我抬起头来,长声吟道:“皓月当空,玉宇澄清,山间有清风,风中有虫鸣,如此良辰美景,怎可辜负?徒儿,出去走一遭。”
赛哥心领神会,知道我想要干什么,他连担子也不要说,说:“我就随道长走一遭,欣赏山中美景。”
我准备和赛哥走到那条坡顶上,然后骑着自行车逃走。
所有人都把我们当成了会捉鬼会算命的道士,没有把我们当成江湖中人。我们要出去,他们连阻拦都没有,就放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