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害这边的人比我们的人多得多,如果硬碰硬,我们肯定要吃亏。所以,我们必须速战速决。而要速战速决,最好的办法是擒贼先擒王。我和柴胡对望一眼,心领神会,我们一左一右,扑向四害。
一场血战即将开始。
突然,天空中的太阳遮没了,大地变得阴暗。所有人都惊奇地抬起头来,突然看到一大群黑色的鸟从东边飞过来。
只有我知道,那是日本人的机群。
我大喊一声:“卧倒。”可是,没有人听见。所有人都被即将到来的搏杀刺激得血液沸腾,他们眼中只有对面的人群,却不知道更大的危险从天而降。
我扑过去,把柴胡压在了身下。然后抬起头望向天空,突然看到满天空都是坠落的『炸』弹,就像冰雹一样。我不敢再看,闭上了眼睛,立即就听见了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爆炸声过去了,我睁开眼睛,刚想查看周围的情况,突然又听到了哒哒的机枪声,机枪枪子打在地上,激起一泡泡的浮尘。那些烟雾一样的浮尘飘过来,刺激得我睁不开眼睛。
哒哒的机枪声中,夹杂着哭声和叫喊声。不知道谁的一条腿,挂在了树梢,鲜血流下来,一滴一滴地落在我的脸上,
飞机远去后,我爬起来,活动活动腿脚,庆幸没有受伤。柴胡也从地上爬起来了,他的额头上血流如注,一块亮晶晶的弹片落下来,划过了他的额头。柴胡用手掌捂住伤口,血液从他的指缝中渗出来。
周围都是尸体,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分不请是谁的。我只看到三老汉倒在聚集我们只有几步远的地方,侧身而卧。我走过去看看,看到有几颗机枪子『弹』将他的身体射穿了,他圆睁着浑浊的眼睛,已经咽气了。
我望着天空,看到遥远的天空中,日本人的飞机兜了一个大圈子,又向城市上空飞来。我拉着柴胡说:“快,快。”我们一起跑向几丈远的密林中。
我们刚刚跑到密林中,日本人的飞机又飞过来了,它带着极大的啸声掠过我们的头顶,只好看到地面上有人,就用机枪扫射。有几个奔跑的身影被他们打倒了。
我们藏在密林中,不敢走出去。刚才,上百号人在一起叫嚣不已,准备搏杀,而日本人的飞机突然飞到头顶,转瞬之间就倒下了满地的尸体。这些人都是江湖上的亡命之徒,然而架不住一通机枪扫射。
我和柴胡躲在密林中,看到飞机再没有飞过来,这才跑出去。远处,炮声隆隆,连地面都在震动,日本人肯定开始攻城了。
我们没有地方去,只能去马巷。
我们向着马巷奔跑,一路上都能看到尸体,这些尸体有穿着军装的,也有穿着普通衣服的。听柴胡说过,日本人出现在大同北面的时候,大同城里就来了很多军人,他们让老百姓快点搬走,但是总是有一部分老百姓不愿意搬走,放心不下自己的家产,他们想着大同城里有这么多中国军队,肯定能挡住日本人的。
要跑到马巷,先要经过粉巷。粉巷里都是Ji院,我们看到有几间房屋倒塌了,有一对赤裸着身体的男女倒在地上,他们临死前还紧紧地抱在一起。还有一个穿着旗袍的**只剩下了一条腿,她抱着自己白皙而断裂的另一条腿哭喊:“我的腿啊,我的腿啊。”
我们跑过梨花所在的那家Ji院,我突然想看看梨花怎么样了。那家Ji院的门楼被『炸』弹炸塌了,一大堆破砖碎石挡住了院门。我们踩着砖头走进去,看到几间房屋的门后,有毛茸茸的脑袋在窥视,那是惊魂未定的**们。
我知道梨花在哪一间房屋里,我径直走上去,推开房门,看到梨花倒在地上,全身赤裸,腿上和下身的伤口已经消肿了,但留下了斑马那样的一条条红色花纹。梨花的一条腿被压在沉重的梨花木八仙桌下,她仰面朝天躺着,脸色惨白,没有力气扶起八仙桌。
我对梨花说:“快点跟我们走。”
我扶起八仙桌,从床上扯下一条床单,把赤裸的梨花包起来,然后背在背上。我走下了楼梯后,房间里出现了五六个**,其中有两个还光着身子,可能他们正在干那种事情的时候,日本人的飞机突然飞来了,和她们在一起的嫖客可能被打死了,可能逃走了,只剩下了来不及穿衣服的**。
我没有理会那几个**,背着梨花向外走,那几个满脸惊恐的**一言不发,跟在后面,她们再也不像往常那样嗲声嗲气了。
门外跑过了一堆当兵的,他们脚步飞快,向两个赤裸身子的**只看了一眼,又掉过头向前跑去。
当兵的都顾不得停下脚步多看一眼不着一缕的**,可见军情非常危急。
我带着**跑出了Ji院,受伤的柴胡跑在我的后面,他的额头上包着一片布。突然,柴胡的身后传来了喊声:“柴爷,柴爷。”
柴胡回头看去,看到鸨母被困在一间变形的房门里,她肥胖的身体,怎么也钻不出房门。鸨母想着柴胡喊道:“柴爷,救我。柴爷,救我。”
我听大花**唱地悲悲切切,心中顿时对她产生了同情。可是,一想到她刚才刁蛮撒泼,又觉得这个女人招惹不得。
突然,天空中又飞来了几架飞机,大花**花容失色,她再也顾不得唱戏了,慌慌张张地跑进了房间里。日本飞机刚刚出现在头顶,还没有来得及撂『炸』弹,突然就看到一架飞机像喝醉酒一样,摇摇晃晃地滑下来,尾巴后推着一溜黑烟。我想,这架飞机肯定是被守军打中了。其余的飞机顾不得投弹,慌里慌张离开了。
到了下午,炮声越来越近,甚至连远处的枪声都能听见,日本人开始攻城了。
我们在院子里等候着白头翁和赛哥,但是他们一直没有出现。真不知道他们是被日本人的飞机打死了,还是逃跑了。
我走到梨花的身边,看到梨花神色恍惚,若有所思,她看到我,就问道:“我爹呢?”
我不敢说她爹已经被日本人打死了,我只是摇摇头说:“你爹和我们跑散了。”
梨花一挣扎,被单下露出了一截白藕一样的小腿,小腿上也有猫的抓痕。想到那个鸨母那么狠毒,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我问:“鸨母为什么对你下手这么狠?”
梨花一听到我说鸨母,眼睛里就流露出恐惧,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她说:“我想跟着我爹走,鸨母对每个想要逃走的人,都非常狠辣。我亲眼看到她把桃花打死了。”
我问:“桃花是谁?”
梨花说:“桃花是我的好姐妹,去年想逃的时候,没有逃出去。鸨母派人把她抓回来,绑在柱子上,给她的屁眼插了一截皮管子,用打气筒向里面打气。鸨母惩罚桃花的时候,让我们在旁边看着,她说谁再敢跑,桃花就是例子。我看到桃花的肚子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连青色的血管都看得清清楚楚。鸨母看到再也打不进气了,就让两个打手用脚踢桃花的肚子,还让我们踢。有一个打手穿着皮鞋,他踢得特别狠,他每踢一下,桃花就呻*一声,踢了几十下后,桃花不再呻*了。头耷拉在一边。鸨母让人把皮管子从桃花的屁眼里抽出来,皮管子抽出来了,可是里面流出了黄水和血水,桃花的五脏六腑全破碎了。当场就死了。”
我说:“这群人渣,实在恶毒。”
梨花说:“杏花也差点死了。”
我问:“杏花是谁?”
梨花说:“杏花就是刚才打架的那个大个子。”
我问:“她家在哪里?她怎么会来到这里?”
梨花说:“她说她是太原城里大户人家的小姐,被老渣骗到了大同,卖到了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