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的两个**像水袋子一样吊儿郎当地低垂着,蓬乱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她的肚皮像开水烫过的布匹一样打折起皱。熊哥找到几把稻草,和几根干透了的木棒,把两个人的衣服堆在起来,一把火点燃了,女人发出长声哀鸣,就像被踩住了尾巴的狗一样。
没有了衣服,他们不敢跑出去。呆在这里,又担心自己的男人回来。何去何从,一切听天由命吧。
纯血马见到我们,兴奋异常,不断地用头颅蹭着我们的衣服。我们喂饱了它们后,就牵着离开了。
高买听说我们要去张家口,他说他回家安顿好后,就会去张家口找我们。
我们离开羊舍,走了不远,就来到了灵鹫峰下。
中午的阳光照在光秃秃的灵鹫峰上,也照着漫山遍野蚂蚁一样奋力爬山的人群,他们果然全部剃了光头,锃亮的头皮在阳光下熠熠发光。山上没有一个山洞,没有一棵树木,站在远处,就能够把他们看得清清楚楚。
山下,撑着一把油纸伞,一个长发女人坐在油纸伞下,那肯定就是大排了,她觉得今天自己胜券在握,又恢复了本来面目。
我们在距离山下几百米的地方,找到了一处山洞,牵着马走进去,等着好戏上场。
太阳西斜,午后刚到,天空中突然阴云密布,一片片乌云像赶场一样从远处涌来,聚集在头顶,接着,电闪雷鸣,下起了雨滴。雨滴刚刚落在地面上,杏仁大的亮晶晶的冰雹突然从天而降,噼里啪啦声音清脆地砸在地面上。灵鹫峰上一片鬼哭狼嚎声,我举目望去,看到他们抱着青皮脑壳,撅着屁股,躲又没处躲,藏有没处藏,一个个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有的爬在山坡上,有的从山坡上骨碌碌地滚下来。
大排也很惊慌,大排的油纸伞根本无法抵挡从天而降的冰雹,她的油纸伞被砸出了好几个破洞。大排身边的人都跑开了,灾难从天而降,他们自顾不暇,谁还会给大排打伞?大排撑着一把破伞,像跳大神一样向东跑两步,看到东面还是冰雹,又向西面跑两步。
鬼使神差地,大排居然向着我们跑来。
三师叔拉满弓,箭镞对准大排,一声呼啸过后,大排仰面倒在地上。
天晴了,云散了,冰雹住了。每次冰雹来临,都只有短短的一根纸烟的工夫就会过去。然而,就只是这短短的一袋烟功夫的冰雹,把那些人砸得鼻青脸肿,有爹的哭爹,有娘的喊娘,没爹没娘的就只能干嚎。
我们骑着马从山洞里走出来,那些青皮脑壳看到我们,才明白上当了。他们哭喊的声音更大了。
我们骑着马来到了县城,丽玛这几天一直住在客栈里等我们。因为有干巴老头的照顾,所以,我们不用担心她的安危。
三师叔向熊哥引见了干巴老头,并说了干巴老头对我们的帮助,熊哥从腰间摸出两个金元宝,要送给干巴老头。干巴老头坚决不要,熊哥坚决要给。干巴老头拗不过熊哥,只好说:“那好的,那就放在我这里,资助各路经过我这里的英雄好汉。”
什么叫仗义疏财,这就是仗义疏财。
当然,对于熊哥这样的江湖妙手空空儿来说,钱财简直太容易了,伸手即来。他能够在大排家的房梁上潜伏那么久,连大排和什么样的男人上床睡觉,他都看得清清楚楚,大排家有什么他看上的东西,还能不被偷走?所以,熊哥不缺钱,世间所有的钱,都是熊哥的钱,熊哥想从哪里取,就从哪里取。想取谁家的,就取谁家的。谁家有不义之财,他就取谁家的。
丽玛见到我,非常高兴,她拉着我,用闪闪发光的眼睛看着我。但是,我不敢与她对视。
因为,燕子回来了。
熊哥看到丽玛的装束,又看到她对我的亲昵,眼中露出了疑问。他将我拉在一边,悄悄问我:“这个女孩是谁?”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是未婚妻吧,我们没有订婚;说是老婆吧,我们没有结婚;说是朋友吧,我们又干过了那种事。那时候,未婚Tong居的人很少很少,是被认为大逆不道的。
我只好简单讲过和丽玛相遇的经过,和这一路上解救丽玛的经过。
熊哥问:“她是莫耶教教主?她真的是莫耶教教主?”
我说:“是的,怎么了?”
熊哥睁大眼睛说:“你娃大祸临头了。”
我说:“莫耶教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在他们的圣殿里藏身那么多天,他们没有发现;我把丽玛带到了他们祭拜的圣地里,那里供奉着历代教主的骷髅和灵位,他们照样对我无可奈何。”
熊哥问:“他们知道你的身份吗?”
我想了想说:“可能知道。”我说起了在沙漠边的那家客栈里喝醉了酒,向别人炫耀丽玛是何等美丽漂亮。我说起了在我跟着豹子、光头去与响马谈判的时候,圣教骑士冲进村子里,抢走了丽玛。
熊哥说:“他们既然能够从镖局手中抢走丽玛,他们肯定就会知道你和镖局在一起。他们只要找到镖局,就一定会找到你。他们找不到你,就会找镖局要人。你能跑到哪里去?你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我说:“张家口距离西域,长达万里之遥,他们难道也会找到张家口?”
熊哥说:“你知道什么叫宗教?你知道什么叫宗教的力量?宗教是一种信仰,宗教的信仰可以让人无所畏惧;可以让人烈火焚身,而坦然蹈入;可以让人粉身碎骨,而慨然赴行。你知道苦行僧吗?知道磕长头吗?”
我摇摇头。
熊哥说:“喜马拉雅山麓有一种修炼的僧人,笃信依靠肉体的折磨和疼痛,能够达到心灵的升华,从而进入西方极乐世界。因为他们有这种信仰,所以有人可以刀斧加身,有人可以连续很多天饮食不进,有人可以长达数年数十年与世隔绝。这样的人,就叫苦行僧。至于磕长头,在西藏各地随处可见,他们在长达一年,甚至数年的时间里,每走一步,长跪一次,从出生地一直走到拉萨的布达拉宫,风雨无阻,雷电不避,高山不让,这个就叫磕长头。”
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熊哥说:“这就是宗教的力量。”
我问:“莫耶教徒也是这样吗?”
熊哥说:“世界上任何一种宗教,都有一种似乎超越自然的力量。莫耶教至今已经有了几十位教主,它的第18位教主,和丽玛一样,只羡鸳鸯不羡仙,逃出了圣殿,但是她的结局很不妙。”
我问:“怎么了?”
熊哥说:“每一任莫耶教教主,都必须是最美丽最纯洁的那个女孩子,而且必须是没有破过身子,没有挨过男人的。在莫耶教教义中,男人是蜣螂变成的,属于一种肮脏的动物;而女人是蜜蜂变成的,浑身散发着芬芳。第18任教主,在进入圣殿前,已经有了心上人,但是一直没有人知道。她被选作教主,被带进了圣殿,却偷偷地跑出去,和心上人去了遥远的奥斯曼帝国,也就是今天的土耳其。他们自以为远隔万里之遥,莫耶教一定找不到他们,可是,三年后,莫耶教还是在奥斯曼帝国找到了他们。这时候,他们已经有了孩子。莫耶教将他们一家带到了圣殿里,遭受了无穷折磨,最后被车裂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