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假麦帮主给镖师设置的一个圈套。这个卸磨杀驴式的圈套,既能够让镖师把这些金银珠宝和古董字画从多伦城中送到城外的日本人手中,又能够达到杀人灭口的目的。这个计策极端毒辣。
突然,燕子说:“丐帮估计要开溜了。这些价值连城的东西,不到最后一刻,帮主是不会轻易转手的。你们等等,我去南关查看情况。”燕子刚说完话,就闪出了房门,我想拦阻,已经来不及了。白乞丐推了黑乞丐一把说:“快点跟上。”黑乞丐也跑出了房门。
可是,黑乞丐很快就回来了,他说燕子跑得飞快,他只转过两道弯,就跟丢了。
我透过窗户,看到一弯残月挂在树梢,树影婆娑,印在了方格花窗上,为燕子捏了一把汗。
燕子离开后,房间里的人都看着豹子,豹子身中两支箭镞,可是这里没有郎中,没有人敢拔开箭镞。这种犬齿倒钩箭,一旦强硬拔开,鲜血就会喷薄而出,中箭的人不是血尽而死,就是疼痛而死。
豹子问镖师:“有金疮药吗?”
镖师说:“有的。”凡是开镖局的,都离不开金疮药,就像开裁缝铺的,离不开剪刀一样。
豹子说:“拔开箭镞,撒上金疮药就行。”
镖师说:“没有郎中怎么办?”
豹子说:“不需要郎中,你照我说的做,这点疼不算什么,我忍得住。”
镖师招手让镖局的伙计取来金创药,所有人都胆战心惊地看着豹子,豹子豪爽地说:“拿酒来。”
伙计双手捧来一坛酒,豹子单手提起坛子,仰脖灌下半坛酒,然后重重地把酒坛顿在桌上,喊道:“动手吧。”声震屋顶,嗡嗡作响。
镖师伸出手臂,他叮咛说:“兄弟,你忍住啊。”
豹子哈哈大笑,满屋都是酒气,他说:“男儿踏破千山阙,饮尽刀头血,这点伤算得了什么?”
镖师拔掉一支箭镞,白乞丐把金疮药撒上去,豹子端直坐着,一动不动;镖师又拔掉一支箭镞,白乞丐又赶紧把金疮药撒上去,豹子身躯不动,指节捏得咯咯作响。他坐向身边的椅子,咔嚓一声,椅子碎了。
大家七手八脚把豹子从椅子碎片中扶起来,然后将他放在床上,豹子说了一句:“两天没睡觉,我困了。”然后,他就呼呼大睡,似乎也不在乎自己身负重伤。
豹子身中两支箭镞,谈笑自若,不动声色,而我中了一支箭镞,就虚弱成了这样,在豹子面前,我感到极度惭愧。
天快亮的时候,大家都困了,呵欠连连,他们靠在墙角窗口睡着了,而我毫无睡意,牵挂着燕子。
月亮落下去了,曙光尚未升起,这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刻。我在黑暗中睁大双眼,等待着燕子归来。可是,燕子还没有回来。
黎明来临了,外面响起了推门声,还有门铃碰撞的清脆的叮当声。所有睡着的人都霍然而起。房门打开了,我看到了一个身材高大窈窕的轮廓,那是燕子。
燕子说:“我看到大钻石了。”
我浑身颤抖,像打摆子一样,想要坐起来,可是上半身刚刚起来,又像被推了一把一样,重重的倒在床上,我结结巴巴地问燕子:“在……在哪里?”
三师叔和镖师都吃惊地望着我,他们都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豹子疑惑地望着我,又望着燕子,他知道大钻石被我们带到了塞外草原,但是不知道大钻石丢失了;黑白乞丐脸上露出了诧异和兴奋的表情,他们知道我们这一路上的遭遇,和大钻石的波折。
燕子说:“大钻石在假麦帮主家中,天亮就要送走了。”
我们都静静地看着燕子。燕子喝了一口水后,说:“凌晨时分,我才找到南关的假麦帮主家。那座院子里一片混乱,丐帮果然要开溜了。我趁着没人注意,溜到了后院一间房子里。刚进房屋不久,就听到了说话声传来,我左右看看,无处可躲,就顺着柱子爬上了房梁。房门打开了,前面是一个掌灯的,后面是假麦帮主,就是冒充师祖的那个人。那个人和师祖长得很像,但是,他瞎了一只眼睛,怪不得经常戴着茶色眼睛。掌灯的出去后,这个独眼狗把茶色眼镜摘下来,放在手中擦拭,我看到灯下他那张脸异常恐怖。过了一会儿,有两个人走进来,独眼狗又把眼镜戴上去。他和那两个人说话,声音平和而有威严感,和师祖的声音一点也不像,这是怎么回事?”
三师叔说:“江湖上有人可以模仿几十种声音,别人的声音只要让他听一遍,就能够模仿得惟妙惟肖。”
燕子说:“是的,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模仿的是师祖的声音,而他在私下里,才会用自己的声音说话。”
三师叔说:“那么,他面对的这两个人,一定是自己的心腹。”
燕子说:“确实是这样,这两个人是他的心腹,他交给了他们一件很重要的任务……”
黑乞丐着急地问:“什么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