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3、吕鲁宝团长邀功(来源于网络)
上将身亡
1948年冬天,淮海平原上硝烟弥漫,华东野战军四纵、六纵、八纵、九纵、十三纵如铜墙铁壁,把蒋介石的嫡系“王牌”部队—徐州战区东线作战兵团司令黄伯韬及其10万人马,紧紧包围在以碾庄为中心的狭小地带。内无粮草,外无援兵,黄伯韬终于感到绝望了,在军长杨言君和副官李文杰的劝说下,他们迅速换上士兵服,悄悄溜出兵团部。这时,敌我双方在碾庄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巷战,枪炮声和“抓俘虏”的喊声四起,黄伯韬一生中都不曾想到,今日败得那么惨,那么令他寒心。跑了一夜,最后万念俱灰,举枪自戕。
杨言君慌了神,急忙叫喊前面的李文杰,但不知他跑到哪里去了。杨言君让两个参谋返回兵团部,拿来军毯和铁锹,将黄伯韬的尸体用军毯裹好,绑上绳子,随后用铁锨挖开冻土,掘了一个坑,将黄伯韬尸体掩埋,在旁边的一棵柳树上刻了记号,并借着烟头火画了一张地形图,然后对参谋说:“司令不在了,各走各的吧。要是被俘虏了,也绝不能说出今晚的事,特别是黄司令的尸体。”参谋指天发誓后,分头逃命。
杨言君几天后化装逃回南京,他向蒋介石报告:“黄司令身先士卒,战斗到最后一分钟,终因弹尽援绝,恐被共军生俘受辱,拔枪自杀,以身殉国了!”
蒋介石一听,脸色骤变,他把淮海战场的失利一古脑儿倾泻在杨言君的头上,大骂道:“娘希匹!伯韬死了,你为什么不死?几十万人都死光了,你为什么还活下来?哼!”
杨言君自知必死无疑,连忙摇唇鼓舌:“委座,我死不足惜,黄司令乃党国重臣,当今名将,只有我知道他的葬处,在黄司令迁尸以前我无权自尽,故苟且偷生来向委座报告。”
蒋介石自然明白杨言君的真正目的是为了逃避军法,但为了运回黄伯韬的尸体,只得退一步说:“是得把黄伯韬的尸体运回南京,我要隆重地开个追悼会。更重要的是让美国人知道我党有这般视死如归的将士,何愁灭不了共军。”于是,蒋介石责成杨言君负责将黄伯韬的尸体运回南京,将功赎罪。
军长开溜
杨言君来到上海徐家汇黄府。恰巧,黄伯韬的副官李文杰也在这里。当黄妻柳碧云得知丈夫阵亡的消息后,如雷击顶,全家人哭作一团。过了一阵,柳碧云总算暂时止住了哭声,她感谢杨言君掩埋丈夫的尸体和前来报信之恩,并请杨言君帮忙把黄伯韬的尸体运回南京。杨言君当场拍着脯子,大包大揽。
其实,杨言君只不过敷衍一时罢了。在淮海战场上他已成惊弓之鸟,再也不愿回到碾庄去了。然而,蒋介石这头他无法交代,唯一办法只有找个替死鬼。见到李文杰,他急中生智,谎说蒋介石要他重返前线指挥作战,三天后就要赴淮,司令的遗体只有由李文杰负责运回。说着从口袋掏出那张地形图,交给李文杰说:“都画在上面了,到时按图去找司令的遗体。”他还告诉李文杰,徐家墩有个开药店的老板徐老吉的一些情况,因为他逃出淮海战场时曾在徐老吉家里住过。杨言君见脱身之计已成,连夜返回南京家中,给蒋介石留了一封信,第二天上午,他搭乘外国轮船往马来西亚定居去了。
李文杰明知杨言君把他当作替死鬼,但又没有任何理由不去。正忧虑不堪,顾祝同奉了蒋介石的旨意令他去碾庄运尸,并要他立下“军令状”,若把黄伯韬尸骨运回南京,官升三级,否则拿他是问。李文杰在淮海战场上也是吓破了胆的人,丢了性命,升官加级还有什么意义。他回家同妻子谈起此事,妻子吓得胆战心惊。他忙安慰说:“我才不往死人堆里钻呢,明天你带孩子先去香港,我去碾庄搬尸,顺手则罢,不顺手溜之乎也。”
柳碧云几次催问李文杰何时去碾庄。李文杰说解放区正在加紧查找黄伯韬的下落,活着见人,死了见尸。想从那里偷运尸体,谈何容易,自己人单势孤,还得找个搭档帮忙。柳碧云愁容满面想了好一阵,最后锁定了丈夫生前真诚相处的好友张文远,一个电话把他叫来了。张文远是徐州人,曾与黄伯韬在军官教导团同学,自抗战中太太与两个儿子被日本飞机炸死之后,他就脱离军界,孤身一人,改做行商买卖。
柳碧云见了张文远,哭诉道:“大哥,伯韬战死碾庄,你无论如何要帮我们孤儿寡母把他的尸体运回来啊!”
“我与伯韬情同手足,凡能办到的事没有不尽心尽力之理。”张文远慷慨应诺。
李文杰从旁插话说:“徐州乃张老先生的桑梓,熟人熟地,从中办事就方便了。”
“此去千里迢迢,吉凶难卜,但要做到四件事:第一,身上不能带任何证件;第二,不能带武器;第三,不要人多;第四,把平时称呼去掉,多学些老百姓的方言。”张文远一口气说完,李文杰点点头,心想:“这又是一个替死鬼。”
偷运尸体
当天下午,张文远和李文杰离开上海,在南京买了两箱“金字塔”香烟,扮作卖香烟的,进入了解放区。晓行夜宿,走了四五天,总算到了碾庄。张文远找到侄儿张昌庆和药店老板徐老吉,拿出四块大洋托他们买了口棺材,又找来徐老吉的侄儿徐明哲和远房亲戚王大忠。半夜,他们一共五人来到尤湖南面的苇塘里,李文杰按照草图找到了准确地点,徐明哲、王大忠用铁镐刨开冻土,把黄伯韬尸体挖了出来,装进棺材,用一辆土车推着,来到徐墩南,把棺材放在荒郊。吃罢早饭,便正式上路了。五个人都身无分文,全靠张文远、李文杰带来的两大箱烟,一路吃饭、住店全用它顶账。
王大忠推车,徐明哲拉车,其余三人跟在后面。第二天,他们来到邳县占城乡周山头。这里山陡路窄,路上尽是滑石蛋蛋,车轱辘直打跳,土车被巅簸得左右摇摆,累得王大忠身上的汗把棉袄都湿了,两眼直冒金花。突然,“咔嚓”一声,土车连同棺材一下子翻到了山脚,王大忠也跌倒了。
李文杰见棺材被摔到山下,怒气冲冲地走到王大忠面前,不问青红皂白,甩手就是两个耳光。王大忠被打得火冒三丈,大骂李文杰:“你他娘的是牲口还是人?俺来推尸,是你们上门找的。山路陡窄,你甩手走路也不帮一把,反而动手打人!从认工到现在,你们连一个子儿也没给我,算我白搭,老子不干了!”说完,抬腿就走。
王大忠一走,徐明哲也不干了。多亏张文远说了许多好话,又批评了李文杰几句,拉过他向王大忠赔礼道歉,土车才算上了路。
过了几天,他们来到五河县城。这是淮海流域南北交通的一座重镇,敌我双方以河为界,南岸是国统区,北岸是解放区,双方对峙,岗哨碉堡林立,但目前还未发生大的军事冲突,南北照常通行,但两岸都设有卡子,严格盘查行人。
张文远、李文杰早就听说通过卡子要有路条,难度很大。又听人谣传,说解放军前天抓了一个坏蛋,当场就枪毙了。他们又没有当地政府开出的路条,吓得毛骨悚然,不寒而栗。见天色已晚,便找个客栈住下,把棺材放在荒郊。一夜无话,雄鸡啼唱,吵醒了张文远,睁眼一瞧,李文杰的床上空着。他把油灯点亮,细细一看,李文杰的东西都不在了,剩下的20条香烟也只有10条了。他喊醒侄儿张庆昌,说:“姓李的那小子,肯定害怕被解放军抓住,吓跑了,这却要我们给他顶杠。”
张昌庆一旁喋喋不休:“我说不来吧,您硬叫我跟您来,说是能赚大钱,现在等政府抓我们坐牢吧!”
“咳,你别说啦!”张文远心烦意乱地说,“让我想想下一步怎么办,自古天无绝人之路嘛!”
眼下的处境确是需要他作出决定的时候了,与其冒险运尸去南京,且不说前途险恶,即使到了南京,何名何利?倒不如带着侄儿回老家去,种几亩薄地,以养晚年。于是拿了5条香烟,回他们老家邳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