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在,你不要担心!”卢岩淡淡的说了一句,回身推开了房门。
手电筒雪亮的光照亮了房间,我知道这里是最后的希望,如果找不到的话就只能道最下面水中碰碰运气,而这种运气能碰上的概率之低,小到无法想象。
架子上摆满了石盒,有些甚至还盖着盖子,我费劲地一个个检查盒子里的东西。有些个盒子里的确是些砂样的东西,但却没有那种奇怪的味道,我拿给卢岩看,卢岩很明确地告诉我那是辰砂,不是我要找的解药。
这个架子很高,最上层根本就够不着,我干脆爬上去,一个个翻看着朝屋子最深处挪动。眼看着前面的盒子越来越少,我的心也渐渐凉了下来。
这时,架子下面传来低低的吼叫声!我头皮一扎,赶忙拿手电筒照下去,这一看之下,吓得我差点从架子上掉下去。
架子尽头的角落里竟然蹲着个人,此人全身苍白,套着一身破衣裳,一张白脸上,竟然没有耳鼻眉眼,只有一张森森的利齿巨口此刻正冲我不停开合着。
我一挺腰,伸手就去拔后腰的定光剑,却一头撞到了房顶上,瞬间传来的剧痛让我全身都蜷缩了起来。卢岩本来在下面搜索,听到声音赶忙过来,我听到下面传来卢岩的低喝,和一声钢铁破开石板的声音,赶忙跳下架子,却见卢岩的鹿角深深扎入了墙角处的墙壁,将那个怪物逼在墙角处不能动弹,犹自惶然低吼不已。
这个怪物有一个中等身材的人的大小,手脚俱全,身上还套着破破烂烂的布片,要不是脸上的空白,几乎就是个白一些的人的样子。卢岩站在这个怪物面前,脸上竟然带着些不好意思的神情,像是撞破了什么一样。
我奇怪地看他,他却将手一伸打断我的话,“你找到没有?”
“没……”
“那我们出去吧!”
“可是这……”
“没事,走吧!”说着卢岩收回鹿角,拽着我朝外走。
我虽然不情愿但也只好朝外走,回头时看到,那个张国庆的背包就扔在地上,而那个怪物身上破碎的不成样的军装里,隐约露出一轮巨大的眼睛。
卢岩小心地将偏房门关上,拉着我径直出大门门,坐在了门口的石阶上。我并没有坐,站在他身后低头看着他。卢岩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包烟,伤手有些费劲地扒出一根点上,一口几乎抽到了根上。
我这是第一次见卢岩抽烟,知道他应该是再次和故人相逢,心中感慨所致,所以也没有太在意。沉默了很久,卢岩终于长出一口气道:“他们何尝不想做人!”
我心里还一直纳闷卢岩的和那个怪物的奇怪举动,这时听他这么一说,这才反应过来。那个怪物身上的衣服不正是张国庆那堆破烂的军装吗?他把自己变作人形套上衣服,是为了寻找当年的自己?难怪卢岩会有这种反应,可是变成怪物之后还会有这种行为,也够让人费解的。我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来,想象这怪物枯守几十年的悲苦岁月,那种异常悲凉的情绪此时才刚刚从心底泛出来,冷的我几乎伛偻了身子,咳嗽出声来。
“你为什么不愿意随我去那边?”卢岩突然发问。
“……”
“为什么放不下这个世界?”他似乎没打算等我的答案,紧接着发问。
是啊,为什么放不下这个世界?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此时听到卢岩发问,却突然很想去回答他。我抬起头来,心中不停对自己发问,为什么放不下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本应该很容易就被放下才对,不光因为它的丑恶比美丽更多,也不光因为它无时无刻不给我一种想要离去的迫切感觉,更何况它现在已然破碎如此,更加糟糕,更加不堪,为何我还放不下它?
是因为那些人吗?还是所有曾经发生过的事?我苦苦思索,却没有一点头绪,这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团乱麻,绞着绞着却将另一个问题显出了轮廓。
为什么我一定要搞明白这个问题?它很重要还是我很在意?
“卢岩,我不知道你来自哪里,经历了什么。但是我活在这个世间也就这么二十多年,这二十多年里面,我经历了一些事,结识了一些人,也在这里留下了一些痕迹。但是我从没想过我会是个多么重要的人物,我只是专心过我的小日子,经营我的小生活,这二十多年我过的很满意,从没想过要改变什么或者去遗憾什么。”
我大声喘了口气,觉得自己的心头逐渐有一些很厚重的东西堆积上来。
“但是这种小日子竟然就这么突然断了,我这么一个小人物竟然就做了这么大的事情,可能把整个世界都改变了!卢岩,你知道吗?这种感觉,很不好!”
“但是我还是想着我的小日子,想着我们那一小撮人的小幸福,可是我把这个世界改变了,这一小撮人也不见了。但是我老婆还在,你们还在。所以我还是想找回那种平淡的小日子,就算是在这个破碎的世界中。”
“这种小日子只能在这个世界里有,如果你说那个世界里有完好无损的……”我低下头,想了想,“那种小日子属于那边的我,我把自己的小幸福打散了,我要亲手把它找回来!”
“做男人,总要有点责任的。"我笑了笑说。
卢岩安静地听我说完,将手中烟蒂搓成一团火星,拍了拍手站了起来。
“走吧,我们出去!”
“这就出去?石骨呢?”
“找不到了!但是我有办法!”卢岩说着,拖着那柄鹿角朝外面走。我赶紧从后面跟上,看着他越发瘦弱不堪的后背,我竟然有了一种特别想帮他拿着那柄鹿角的感觉。这还是往日那强悍不似人类的卢岩吗?
我俩重新飞翔在这空间里,卢岩手中不知何时出来一个喷雾罐,用它控制着方向,我抓着那柄鹿角的杆,心里竟然十分不合时宜地想到了小叮当,钥匙头上再有两个竹蜻蜓就更像了。
“ 卢岩,你这个罐子哪来的?”
“冯柏霖。”
“我怎么没看到你动他东西?”
我赶忙将他放下,刚想给他掐掐人中什么的,卢岩在后面来了句,“别动他,睡着了!”我试了试他的鼻息,均匀有力,的确没有什么危险,之前他失了那么多血,又被不知什么东西搞成这样子,嗜睡也很正常。可是什么爬藤会咬人?我完全摸不到头脑,倒是卢岩用鹿角挑了个巨大的果实样的东西扔了过来。
“应该是这个!”
我低头一看,这个果实通体深绿,带着冬瓜似的小刚毛,大约有一米长,水桶粗,作为果实来说实在是大的有点不像话。但是这个东西怎么能咬人?
卢岩放下鹿角,捡起刘东西的刀一下子劈过去,果实应手变作两半,我仔细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这裂口中密密麻麻生满了指头粗的硬刺,刺上却又生满小孔,活像是那种锻造来为了淬毒的暗杀匕首。刚才从外面看不出来,此刻从内部可以清楚看到三条裂口,这个植物的器官应该可以破成三片,像是一张巨口,将猎物咬在其中,吸收营养。
我知道自然界有很多肉食植物,但是像这样巨大如同植物大战僵尸中的食人花一般的巨物还真是闻所未闻,此刻看到只觉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时洞口突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我心中暗道不好,恐怕又有什么摸上来了。一回手将定光剑拔在手中,身子已经转了过来。
只见洞口的岩石边,一个硕大的脑袋已经露出了半边,这个脑袋比被刘东西斩下的这个更大也更黑,其中还夹杂着些暗黄的斑点,在那层白呼呼的刚毛下显得格外可怖恶心。虽然如此,它还是带着一些鬼鬼祟祟地样子,让人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喜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