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监安静了一下,我正以为他要同意我的建议的时候,他却突然爆发了,“你这个小兔崽子敢打犯人的主意,人家凭什么来给你守墙?你是警察,这是你的活,你死在这里你应该你就是烈士。他们不一样,他们是犯人,他们的任务是改造,不是守他妈的狱墙!”
电话被猛地扣上,我愣了愣,把警务通揣回兜里,这样的危机面前,我想不出有什么比解决这场危机更重要,毕竟监狱没了,所有坚守的东西都会变得没有意义,但常监似乎还在坚持一些别的东西。
容不得我多想,数只怪物又从空中呼啸而来,我有了上次的经验,预先蹬住了儿墙,把住了盾牌。这次比上一个感觉更加沉重,简直无法抵抗。我感到自己体内似乎有无数的小光点一闪即逝,盾牌几乎脱手而出,但我咬牙顶住,一股不知哪来的力量汇聚到盾牌上,硬是把这个怪物顶了下去。我感到浑身酸痛,就像是刚跑完一个百米一般头晕眼花。
从楼下朝墙头上扔毕竟勉强,力量还这么强大,不知那些对抗从楼上跳过来的兄弟们得承受多大的压力!我很奇怪,按说这些怪物照这个样子跳过墙去并非难事,何苦非得要跳上墙头?难道它们单纯是冲着人来的?
这批袭来的怪物都已经在电网上燃烧起来,早有人将其挑下墙去,我渗透去看墙下的尸体,却发现有一只怪物躺在墙下, 手脚扭曲成很怪异的形状,但还没有死去,不知是怎么回事。
卢岩依然站在墙头耍酷,我侧脸看他一眼,深深地怀疑这事和他有关。
来不及多想,伙房顶上的怪物并没有对同类的死亡产生什么畏惧,又接二连三的向墙头飞跃。我一看这种情况,心中不由叫苦,我现在这个情况,自己一人是万万抵挡不住了,当下也不再多想,抬手开枪将邻近的三只怪物打死。
失去生命的躯体重重的撞在墙头,跌下墙去,剩下几个被其他队员合力挡在儿墙之外,但我的注意力并没有在他们那里停留,而仍然震惊与刚才所见到的那一幕。
就在我开枪的时候,有一只特别巨大的怪物竟然在空中如提线木偶被拽住肢体躯干倒提回去一般在半空止住冲势,重重地摔在地上,而出手者,就是独立墙头的卢岩。
六四枪虽然劲小,但毕竟是枪,在这种近距离击中仍然只是打死而并不能抵消怪物前跃的惯性,刚不要说产生那种击飞的效果了。
而卢岩的铁弹子竟然能有这么大的力量,这还是人吗?
不管怎么说,卢岩的铁弹子虽然不准,但是在几米之内的确威力巨大,出手也快,竟然替我们分担了一半的怪物,但毕竟是人力有限,而怪物却源源不绝,我在打完两个弹夹之后,便去帮助他们顶盾牌,这个体重的东西冲击力极大,几番下来,我的眼睛开始发花,胸腹之间沉闷至极,几乎要吐出血来。
我尚且如此,别人更不消说,老曹等几个年龄大的早已经喘不过气来,那个李良蹲在油桶和墙的夹角里,似乎已经疯掉了!
我冲着他们几个喊:“老曹,你不行了吧?”
老曹一边喘着一边咋呼:“你,你他妈才不行了!”
“不行就认了吧,你们几个老头子拿枪坐着去吧!看准了再打啊!别打着我!”
老曹笑骂道:“你个小兔崽子没大没小,老子第一个就拿枪打你屁股!”
老曹是个有数的人,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多大作用了,拖着魏统领和老马后边歇着了,老马年龄更大,此时已经累得直打哆嗦了。
我大笑道:“想打我屁股,你也得打得准才行!怕是你老的连我屁股在哪都看不清了!”
后面响起一阵笑骂,我抄起电棒也站上墙头,和卢岩一起,迎着墙下无数嗜血目光。
说话间空中又有怪物呼啸而来,还在半空中就被卢岩这架人形守城弩打下去两个,剩下四个正好我们一人一个。
乔大路力量似乎没有衰竭之时,单臂一挥便将眼前的怪物拍下墙去。
而我盯住冲过来的怪物,腰间一拧,按着了电棒当头便劈。那个怪物被我这一下劈下墙去,我吃这反震之力,心头如遭雷击,脚下立足不稳跌下儿墙来。
那两个人更惨,直接被两只怪物扑进了墙头,隔着盾牌按在地上,狂嘶乱叫地在头盔上一阵乱咬,老曹他们想要开枪却又投鼠忌器不敢妄动,李良蹲在那里又抱头尖叫起来。
我和乔大路赶紧过去救,却被卢岩一阵风一般的抢在前头,抓住一个背身一甩便扔下了墙头。在这当口,我和乔大路也按住了第二只一阵乱打,但那怪物哪是这么轻易就能收拾的了的?我和乔大路挥起警棍的力道,一般人挨上必然是个筋断骨折的下场,而这个怪物像个橡胶棍一样抗打,竟然跳起老高还想还击。
我吃了一惊,忙后撤一步盾牌到位,我刚才为了看得清楚没带头盔,还是小心点好,乔大路全副武装,毫不在乎的踏步上前。
这怪物似乎是尝过了头盔的味道,知道咬不动,冲着我就来了,我盯着他那乌黑一片却偏又带着无穷嗜血味道的眼睛,警棍贴着盾牌沿顺好,准备插到它眼睛里去。
突然,这怪物的下巴上嵌入了一个指头大的钢球,在一张死灰的脸上银光闪闪,颇为妖异,我愣了一下,便已失了先机,待要将警棍刺出的时候,这怪物的眼睛却突然变成了一只血洞!
怪物狂吼一声就此倒地,我惊魂未定地回头一看,卢岩手抄兜里站在身后。
太危险了!打到我怎么办?就这威力,打我身上就是一个血窟窿!
当然我没有去指责卢岩,这种危险的时刻,该出手就得出手,我不是一个很宿命的人,不过我相信遇上真正的险境,死活还真就是命!
话说回来我们有卢岩这种超近射程的人形守城弩尚且如此狼狈,其他区段的战斗惨烈到什么程度我根本不敢去想,恐怕现在已有伤亡了!
这具尸体不能放在这里,我和乔大路合力将其抬起扔下墙去,尸体重重落地,旋即便被底下的怪物抢食。怪物们似乎已经算定我们没有远程杀伤的手段了,被墙顶上的鲜肉所吸引,倾巢而出。狱墙下熙熙攘攘赶大集一般!
我在箭垛上使劲蹭着手心,想把那种黏黏腻腻的感觉擦去,伸头看了一眼下面嚎叫着想爬上墙的怪物,摇摇头对乔大路说:“幸好这些不往上跳,要不咱咱们早就挂在这里了。”
乔大路道:“那也不一定,要是都往上跳咱们杀的也能快一点!”
眼前的乔大路身上满是黑灰和油污,刚才弄尸体的时候还有不少鲜血蹭在身上手上,衬上魁伟巨大的身形,的确是威风凛凛!我心中暗赞,刨去脑子不算,果然是一条好汉!
伙房上的怪物并没有停下,又有几波向我们袭来,我和乔大路在墙头合力劈砍,配合着卢岩的铁弹子和老曹他们的六四也算是勉强守住,偶尔有落上墙来的,也被我们联手打杀。
就这样几轮过去,我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将手中警棍挥出去多少次,又有多少次抓起怪物那粘腻的皮肤将其扔下墙头。我的动作已经机械,那种累到窒息的熟悉感觉又回到了我的身体之中!
我看了看我的战友们,所有的人都已经疲惫到了极点。乔大路摘下头盔,将纯净水桶举过头顶浇在脑袋上,几个抽烟的人蹲在地上叼着烟,几乎是两口之后就续了一根。只有卢岩还是向刚开始时一样,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
所有的人已经到了一个极限,能不能突破我没有任何把握,子弹已经用光,我们剩下的只有几根还有电的电警棍和半桶汽油。
说不定,怪物的下次来袭便是我们的末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