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各自忙活去了,只有卢岩站在那里没动,看到他我心里还算是有点底气,那些人先不用管,虽然不服气但最起码的警察素质还是有的,关键时刻应该不会掉链子。再加上有这位爷在,我守住这段狱墙还是很有信心的。
我刚想凑过去跟他说话,老曹先截住了我,递给我一件防弹战术背心,一杆79冲,帮我穿戴起来。
“四安啊,你刚才说那话有点阴暗了啊!”老曹一边低头给我扎绳子一边说。
“唉,我知道我说的不好,你说单位让谁当这个队长不好,让我这么一没资历的来,怎么能服众,这不是坑我吗?”我调整着枪带,低声抱怨着。
“你小子别胡说,这种时候,就应该让你们年轻人来领导,我们这些老家伙老了,早就吓破了胆子,没勇气了!”老曹摇着头说。
我听他这话说的悲凉,便转移了话题,低声问道:“你说我说话阴暗,什么意思?”
“你啊!平时看我们这些老家伙偷懒磨滑,勾心斗角的,觉得我们会给你使绊子?但是你忘了,不管怎么样,我们也是警察啊,这种时候,谁还有那个心思去搞那些东西,有事你下命令就行。相反你说的这么圆滑,他们看不顺眼,恐怕会给你找事。”老曹低着头看着我,使劲系紧了最后一个扣,“还有时间,好好琢磨吧!”
我还在咂摸他说的这话,他转身又去操作鼓风机了。
老曹今年五十五了,部队转业来的我们单位,混了大半辈子弄了个主任科员,平时在单位里是个标准老好人的形象,因为不管事而颇得犯人的喜爱。早年打过仗见过血,老婆早早去世就留下了个儿子,听说去年就抱上了孙子,生平再无所求,就等着退休看孙子享清福了,这次却摊上这么个事。
我看着他把装着驱雾剂的袋子凑到鼓风机的进风口上,一股亮闪闪的气流吹入雾霾之中,将雾气驱逐。这一圈狱墙上不知架了多少这样的器械,大院里的雾不停地朝中间收缩,几座监舍楼的灯光逐渐明晰了起来。
老曹说的有些道理,我们这个单位毕竟还是个纪律部队,再加上地处偏僻,环境封闭,并没有沾染上太多腐气,关键时刻警察意识还是有的。既然这样,我的工作就好做了。
我打定主意,看眼前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便走到卢岩身边拍拍他,“谢了哥们!”
卢岩一直在深情地看着狱墙里面,一身常服已经被鲜血浸透,衬衣领子透出一股不正常的紫色,这时听到我说话,冲我转过头来,点了点头。
这一天来打的交道比较多,对于他的点头我已经习以为常, 但我还是决定等这事过去,不管我们被怎么分流,我一定要送他一套那种摇头晃脑地玩偶,狠狠取笑他一番。
“怎么没穿防弹背心?没有你的?”
卢岩指了指脚边,一件崭新的防弹背心就倚在狱墙的儿墙上。
看来这位爷是觉得常服穿防弹背心不好看,我看着他清秀的眉眼,很自然的就有了这种想法,不过这种想法显然是没有依据的,就像是我无法把他那种扯着下颌到处乱甩的霸道功夫和这个文静的青年联系起来。
守狱墙又不是肉搏,怪物也没有枪,不穿就不穿吧!
我看他实在是没有什么交流欲望,便也不再说话,低头检查自己的微冲。
话说因为我们单位地处偏僻,押犯又多,所以上面给配的枪着实不少,我年年都要集训一段时间的射击,枪都是发下来哪支用哪支,却从来没有用过手里这支。
我卸了弹夹,拉开枪栓检查一番,空击后又装上弹夹,一股浓浓的枪油味散发出来,灯光底下,咖啡色的金属看起来极有质感。不知道为什么,这枪在巷战和室内的模拟中感觉威力实在是不小,但是在狱墙顶上,面对下面的开阔场地,虽然距离和巷战差不多,但总觉得手中不到四斤沉的小巧枪身像个弹弓,远比不上81杠的强悍感觉,甚至比不上一支五四。
但我知道,这只是一种错觉而已,摸摸身上的四个弹夹,我知道我是这个小队的第一火力,用不了多久,这支不起眼的小枪将会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力量。
就像卢岩。
我把弹夹拿出来在儿墙上轻轻地磕着,看着下面渐渐清晰的地形沉思。
墙下朝里是一个五米宽的隔离区,有一个四米高带防爬网的铁丝网隔开,过了这道网就是食堂和伙房。
食堂的窗户很大,离地也就是五六十公分的样子,现在空气逐渐明晰,大院里面的灯光透过来,里面的桌椅板凳看得清清楚楚。
伙房里还是一片黑黢黢的,没有任何怪物活动的迹象。但是里面储存了大量的熟食和肉类,怪物们迟早会蜂拥而至,除非它们只吃血食。
那个时候也许是我们最好的时机,只求守住狱墙早晚会被攻破,主动出击,尽量消灭怪物的有生力量才能有一线生机。但是我们的火力还是不够猛,加上我九个人,单位里给配了一支79冲,两支防暴枪,剩下的就全是手枪了,两支五四,四支六(珠圆玉润的分割线~)四,子弹更是少得可怜。这么一个小队,对付歹徒的话算是武装到牙齿,对付成群的怪物恐怕要差一点。
我正这么想着,办公室的小张小跑过来,擦着汗小声跟我说:“安哥,常监让我通知一声,变异者的数量已经基本确定,大约一千一百有余,常监说各队长有数就行,不用再向小队传达。”
竟然这么多!我虽然对这个数量早有估计,但证实后还是感到毛骨悚然,一千个人可能看起来数字不是很多,要是全都张牙舞爪的冲上来的话绝对能让个密集恐惧症患者晕过去。
我对小张说:“知道了,麻烦你跟常监说,变异者有可能到伙房觅食,请求在关键时刻火力支援。”
小张低声重复了一遍,递给我一个警务通道:“一个队长一个,都调好频了,你自己给他说吧!”说完按着帽子跑了,这个小孩刚参加工作,看来被常监当通讯员使了。
我看看手里的警务通,这个比我们平常用的更高级,五公里范围内可以对讲。我还是拨了原来的号,雄壮的歌声响过之后传来常监威严的声音,“什么事?”
“报告常监,我的防区紧靠伙房,可能会有大量变异者前来觅食,但是我们火力太弱,请求支援。”
常监听完没有说话,稍后才道:“你注意观察,如有必要我会令两个小队过去支援你!”
“谢谢常监!”
“你不要光指望别人支援,仔细思考一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
常监没有等我回答,匆匆挂了电话。
我把警务通插好耳机别在背心上,心里琢磨常监的话,这个火力大小可是硬杠杠,怎么思考
才能变大?
卢岩不知道听到了什么,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会,递给我一把六四。
我下意识的接过来,愣了一下才觉得不对,赶忙又递回去道:“你给我你用什么?”
卢岩不接,反而把一盒子弹和一个弹夹递给我,“我不会!”
竟然又说话了,我回想了下,却是从来没有见过他开枪,可能这些习武的人都不大习惯使用
火器吧
我接过子弹装好,把一根警棍递给他,他伸出手来对我晃了晃,摇摇头。
太霸气了,“大哥这是守狱墙又不是让你跳下去,你手够得着吗?”
卢岩很认真的想了想,掏出来一把钢珠。
我都不知道他把这么一大把钢珠藏在哪里,看看他身上服服帖帖的常服,觉得从里面掏出这
么一大把东西来简直就是奇迹。
既然是奇迹那就接受吧,说实话之前他的表现让我绝对相信,这小子能把钢珠打出五四的效
果来。卢岩手一翻又把钢珠变没了,转头继续看墙里面。
这时候视线已经很好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氨水味道,但是各处的排气扇和鼓风机还
在拼命地嚎叫着,对抗着上方缓缓沉降的雾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