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他只是那样轻松地抬起手，然后就有万丈乌云滚滚卷来，你是不知道啊，那个万雷阵实在是太厉害太潇洒了！三只斩风兽连眼睛还没来得及眨就被惊雷炸成了粉末，一片鳞甲都没有留下啊！”

忘川一连崇拜地望着萧星楼，说道。

虽然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爹很厉害，可听到这里，萧何还是忍不住道：“真是不公平啊......明明爹小时候都不怎么用功学习的。”

萧星楼面带笑意，“所以才能衬得出你们和我之间的差距。”

韶华好奇地问道：“萧伯父您......败过吗？”

萧星楼不屑地发出一声冷笑，“败？我可不知道这个字怎么写。不管你们信不信，我从来就没有败过，不管是上古凶兽还是什么斩风妖兽，在我面前只有灰飞烟灭的份。”

萧何嘟囔，“那还不是曾经被娘揪着耳朵骂......”

话还没说完就被萧何一拳打回了床上，鼻子里流出温热的血液，“我看你是活腻了是不是！区区一头小怪兽都打不过还有脸在这拆我的台，简直丢我萧星楼的脸，丢脸！”

第十一折 《尤难为怀》

一场大雪落下，带起了阵阵寒意。萧何感受着浸入骨头里的凉气，打了一个冷颤。

韶华几人踏着无边的雪色离开了，可穆流云却送走鹤苼后又折了回来。

看见推门而入的穆流云，萧何有些惊讶。

只见他面容严肃、开门见山地道：“萧何，你到底怎么了？”

萧何正伏在案前处理着昨日剩下来的批折，他淡淡一笑，放下纸币，道：“什么怎么了？我很好啊——”

“你瞒得了别人，可瞒不了我。”穆流云皱着眉头，“我们先前去找伯父，他也是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

萧何一愣，爹他难道已经知道了吗......所以那日才一幅失望的神情，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事应该是他最痛恨的吧......

沉吟许久，他才慢慢地说道：“罢了，告诉你也无妨，反正到时候大家都会知道的。”

深深地呼吸......如释重负般说道：“简单来说，就是我快死了。”

果不其然，如同青天白日下炸开的一道惊雷，穆流云惊诧至极，“死？！好端端的怎么会死？！”

萧何淡淡笑道：“算是祖上带下来的隐疾吧......胸口受伤后又被施以劲力，就会死去。”

“这也是你最近越来越嗜睡的原因？”

萧何点了点头，说话间又是一阵困意袭来，他强撑着睁开眼睛，可意识却越来越模糊，“唔......没错。”

“可是你看着一点也不像要死的样子啊，会不会是弄错了？”

萧何苦笑着指了指自己胸前，“禁咒。我早就感觉不到疼痛了，所以那日被斩风兽咬住才能那么平静地砍断右手......”

穆流云当然知道如此般的禁咒所交换的条件有多不平等，“代价呢？！你用什么来交换的？”

萧何说着就要闭上眼睛，可又努力地保持清醒，“用我剩余时间的一半......”

穆流云气急，“你疯了？！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也许还会有办法.....”

“不会的，我特意去查看了祖上的家谱，我也不是第一个因为这个隐疾死去的了，若是真的有办法.......”说着，他就要陷入沉睡。

穆流云一个箭步上前摇醒了他，只见萧何面色苍白，一双笑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泽，“这样也好，把每一天都当成最后一天来过，我很快乐......”说罢，他微微眯上眼睛，轻声道：“答应我，流云，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穆流云心中五味杂陈，他默默地点了点头，“好......我不说。”

下一刻，萧何便如同昏过去一般倒在了桌上，穆流云探了探他的鼻息，虽然微弱但还算是稳定，他把萧何搬到了床上，才沉着脸走出了房间。

在折回酆都之前，穆流云想过也许萧何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才走出房间，便看见温漓蹦跳着往这边走来，见到穆流云，温漓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讶，“穆大哥怎么回来了？”

穆流云心情沉重，“哦，回来找萧萧问些事情，可是他又睡着了。”

“萧大哥也需要冬眠啊。”温漓丝毫不觉得萧何如此这般嗜睡有什么不正常。

穆流云欲言又止，“以后若是能叫醒他的话，还是不要让他睡这么久吧。”

温漓不解，“为什么？人累了当然要睡觉啊。”说着，温漓一手拉上穆流云的胳膊，可下一刻却脸色变得惨白，一手捂着脑袋一手将穆流云的手臂甩开。

“啊——”温漓蹲在地上惊声尖叫，原本只是简单地询问，可问题的答案却在触碰到穆流云的那一刹那自行流进了脑袋......头好痛......

“阿漓？”穆流云关心地蹲了下来，问道。

只见温漓泪流满面地抬起头，颤抖着问道：“萧大哥快要死了......是真的吗？”

穆流云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既然这样瞒也瞒不住了，只见他点了点头，道：“方才他亲口告诉我的。”

送走穆流云，温漓坐在床榻上，紧紧盯着眼前双眼紧闭的萧何，泣不成声，“为什么......为什么每一个我可以关心、可以依赖的人，最后都要离开我......娘是这样，爹是这样，现在就连萧大哥你也是这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漓只记得自己哭到脱力而昏倒过去，醒来后看到安然睡着的萧何，眼泪又止不住地留下来。

夜已经黑透了，萧星楼走进房中得时候，温漓正伏在萧何身上睡着，一双眼睛肿得好似水蜜桃，萧星楼扫了一眼心里便清楚发生了什么。

轻轻推醒了脸上还带着泪痕的少年，萧星楼一反常态地温柔一笑。

他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淡淡地道：“看来你已经都知道了。”

温漓点了点头，眼泪止不住地流。

萧星楼看了看窗外清亮的圆月，道：“生死无常，你不必把他的死加之于自己身上，徒增无谓的痛苦。”

温漓一怔，心中闪过千言万语，可是喉头轻动，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你也不想让他醒来看到生病的你吧？都快要死的人了还让他担心可不太好。”说着，萧星楼关上窗户，屋里不再如方才那般寒凉刺骨，“去吃点东西、泡个澡，再好好睡上一觉，也许明天他醒来你就能好好问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