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烟堂,里间。
玉竹一边翻找着琉璃八扇屏下被小狐狸偷藏的乌蒙茶,一边听着后院传来的阵阵哀嚎声,不由得替他捏了一把汗。
一刻钟前,后院。
小狐狸眼下还挂着泪花,看着眼前面色铁青的望归,只好打出苦情牌,“呜呜——主人,看在十三郎命不久矣的份上,你就饶了我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偷藏东西了……”
望归在井边低头寻找,问道:“玉竹,上次用来绑他的粗麻绳呢?”
小狐狸继续求饶:“主人——十三郎知错了——”
玉竹指了指水井后的石槽,望归走过去,拖起粗麻绳,眼中带着凛冽的杀气走了回来。
“主人——”
“你自己躺好还是让我动手?”
“我自己躺好——啊——”
没过一会儿,玉竹看着眼前被绑成粽子倒吊起来的小狐狸,幽幽地叹了口气。
望归低首掸掉了身上的浮尘,吩咐道:“玉竹,去把他刚才说的都找出来,亲自交给我。”说罢,甩了甩衣袖便上楼去了。
“主人——十三郎真的知道错了——呜呜呜——”
玉竹看了看他,摇着头先从桥下的石盒里找到了八宝紫金锭,又在梅树下刨出了两坛醉玉酿,然后去了厨房,米缸深处果然藏了一把精致的小短刀。最后玉竹来到里间,在琉璃八扇屏下翻出了一盒乌蒙茶。
玉竹捧着这一堆东西来到望归房门口,抽出手来敲了敲门,门内响起望归闷闷的声音“进来——”
玉竹推开门,一阵鹅黄色的烟雾从门内涌了出来,“咳咳——好呛!”
只见屋中飘满了烟雾,朦朦胧胧的什么也看不清,那烟雾乍一闻十分呛人,但是再多闻几口,却又觉得胸口处十分舒畅,让人不由得还想多吸几口。
玉竹摸索着将仙丹、短刀、乌蒙茶和醉玉酿放到桌上,伸手扇开了眼前的烟雾,“咳咳——先生,你这燃的是什么香,怎么这么呛人?”
“呛吗?这是娥灵新配出来的舒气丸,方才被十三郎气的我差点没背过气去,所以拿出来闻一闻舒舒气。”说罢,望归熄灭了香丸,推开了木窗,房中涌入一股空气,鹅黄色的烟雾也渐渐淡去。
刚打开窗户,小狐狸哀怨的求饶声便悠远地传了进来,望归一气之下又“啪——”地关上了窗户。
“先生……”
“玉竹不要给他求饶。”
“哦。”
“无规矩不成方圆,犯了错就要罚,不然别人也会说我这个当主人的太失了规矩。”
“可是狐狸的天性本就如此,小狐狸藏得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先生小小地惩戒一番也就是了,何必动这么大的气呢。”
“这就是小小的惩戒啊。”
玉竹冷汗,低头嘀咕道:“这还算小惩戒……”
望归一个眼风扫了过来,玉竹只觉得背后一冷,连忙急匆匆地退了出去,边走边说:“快到晚饭的时候了,我先去做饭了,先生你慢慢忙着,哦呵呵呵………”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就过了立夏,猫姑的千猫屋在酆都很快打响了招牌,虽然她面色不善,语气也十分不和气,经常把人赶出门外,但是前来求命的人依旧是络绎不绝。原本幽静的琼锣后巷也因为她的千猫屋变得热闹起来,人们都想知道究竟是何方神圣可以不顾司命与阎王定下的命数,擅自给人续命。
这一日,碧空中骄阳大盛,蝉鸣阵阵。
一大早起来就热的人十分烦躁难耐,望归换了一件轻薄的月白色长衫,手执折扇,在凉亭里坐立难安。
小狐狸自从那日被吊起来惩戒了一天一夜后,变得十分温顺听话,加上它渡劫的日期临近,近日来它也吃起了素,日日管在房中吃斋念佛,虽然玉竹经常给它送饭进去的时候发现它趴在佛经上呼呼大睡,但总体来说还是十分虔诚的。
玉竹正躺在树荫下的凉椅上打盹,只听得不远处传来浑厚低沉的声音,“望兄,在下给你送好东西来了。”
玉竹起身从凉椅上做起来,但见熊八汗流浃背、面色通红地顶着太阳走了进来,他那巨大的熊身上皮毛厚重,人面上流汗如流水一般,每走一步滴下的汗水都在地上留下一个熊掌印。
望归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连忙将熊八迎了进来,“熊八老弟,来就来吧,还客气什么。”
熊八一屁股坐在凉亭中,热的直喘气:“嗨,不过是一位客人送给我的礼物,我留着也没什么用,就给你拿来了。”
玉竹问道:“不知道是什么好东西?”
熊八满面通红,汗如雨下,卖着关子道:“你们去堂中看看不就知道了。”
三人来到大堂中,只见帐台旁端端正正地摆了一个半人高的透明方盒,阳光照射下来,透过这方盒,打在地上映起一道虹彩。
“熊八哥哥,这是什么东西?看上去倒像是水晶做的。”玉竹问道。
望归盯着方盒,笑的眼睛都睁不开了,“这可是好东西啊,熊八老弟,这种重礼我怎么好意思收呢。”
熊八伸出一根指头挠了挠头,嘿嘿地笑道:“哪里哪里,望兄你帮了我那么多次,不过是个小小的镜月寒冰食盒而已,十三郎就要渡劫了,让他这段日子吃些好的,也算是尽了我一点心意吧。”
“镜月……寒冰……食盒?”玉竹看着眼前的方盒,“这么大,怎么当做食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