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郎看了看身旁琉璃果盘中摆放着的水果,捡起了一个红皮果子,边吃边问道:“主人,你当初是怎么给小主人取了这么一个……呃,十分别致的名字?”
望归面露尴尬的神色,手中端着的茶杯一抖,洒出的茶水打湿了他的长衫,玉竹连忙取下巾帕递了过去,望归佯装仔细擦拭衣衫来掩饰自己的失态,道:“我活了这么久,最讨厌的事情之一给人取名字,当初把团团从东海海缝中抱回来后,我让让祈叔给起名字,祈叔不肯,无奈之下我只好放了几样东西到他面前让他抓,抓到哪个就叫哪个咯。”
望团团闻言,十分气急:“嘁,还说呢,等我大了以后经常因为名字的问题被人嘲笑,我问了祈叔,祈叔说当时爹爹你除了饭团,还放了什么夜壶、茶碗、玉佩、糟鱼在我面前,还好我抓得是饭团,要是我真抓到夜壶,难道真叫我壶壶不成?”
此话一出,堂中原本端坐的几人再也绷不住脸上的笑意,捧腹大笑起来。十三郎笑的瘫倒在地上,指着望归笑道:“哈哈哈哈主人……你居然把夜壶放到那里让小主人抓……哈哈哈哈…….”,望归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只得瞪了十三郎一眼,沉默不语。
过了好一会儿,堂中的气氛才渐渐冷静下来,望团团在几人的追问下,才说出他这几万年的经历。
过了好一会儿,堂中的气氛才渐渐冷静下来,望团团在几人的追问下,才说出他这几万年的经历。
原来当初他成人之后,下定决心要同望归一样,游历世间、看遍红尘冷暖。但是因为从小就在这清凉里百花山下的庄院里长大,望团团小时候的玩伴只有方圆几十里的各种年少的妖灵鬼灵们,对于鲛人来说,三千年不过刚刚成人,可是对于寻常的妖鬼而言,三千年的时间已经足够他们修炼小成,是时候出去闯荡世界了。
因此望团团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一拨又一拨的小伙伴们长大成人,带着一身本领行走世间,而自己只能每日在这山头间、田原里玩耍嬉戏。时间久了,望团团对这样孩子般的生活感到十分无趣,他开始学着如何料理家事,每日在庄园中帮着家丁、侍女一同打扫院落,修剪花枝,或是跟着祈叔一起去不远处的集市里采购蔬菜瓜果。
说道望归这个爹,望团团十分无奈,要说他不负责任,却又不是那么回事。望归一边翻着白眼,一边听着他悉数自己小时候的故事。
望团团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说道:“我记得在我一千五百岁生日那天,我爹不知道从哪里给我带回来两尾双头红金鲤,被我爱若之宝,每天都好生照料、悉心养育。可是过了不到一个月,有一天回来我发现我的两条双头鲤不见了,我问我爹是怎么回事,你们猜他说什么?”
几人连忙问道:“说的什么、说的什么?”
望团团一边回忆一边十分无奈:“我爹居然说我的鱼被淹死了……最后还是我找到祈叔,祈叔说明明是他不小心打碎鱼缸,等再找来新鱼缸的时候,双头鲤已经脱水死掉了。”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哄堂大笑,望归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还有一年夏天,我每日在外面疯玩疯闹,挽着袖子跟山上的黑熊精和黄鼠狼精天天在河里摸鱼捞虾,一个夏天晒得两个手臂黝黑黝黑的,有一日我玩热了,回来挽起袖子在水井旁打水洗脸,我爹过来,居然问我这么热的天带一双黑丝手套干什么!”
堂中的几人已经乐到不能自已了,完全无法想象平日里如此平淡如水的望归也有如此奇特的故事。
望团团惴惴不安地看了看那边望归铁青色的面容,继续说道:“不过我爹作为父亲确实十分称职,从我开始认字起,他便从人界和仙界找来许多珍稀的书本典籍,让我熟读于心,还说这人生在世不可一日不读书。除此以外,他还教会我下棋、弹琴、没事就陪我练字、画画,从来不让我感到孤单。我爹说在没捡到我以前,他从来没有在一个地方居住过这么久,但是为了我他却心甘情愿住在这里,一住就是三千年。”
说到这里,望团团眼中氤氲,面露感激之色,那边的望归脸色终于好看一点了,一双笑眼中也略带了点笑意,频频点头表示同意。
时间一晃而逝,终于到了望团团三千岁的生日,他吃着望归亲手下的长生面,心里却一直忐忑不安,不知道怎么开口,请求望归让他离开自己长大的庄院,去世间闯荡。可是还未等他开口,望归却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问道:“团团,你也成人了。你想和你那些幼时的玩伴一样,去这广阔的天地里见见世面吗?”
小团团忙不迭地点头。望归慈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等你准备好了,就上路吧。爹会一直在你身后,支持你、保护你,要是不想玩了,就回来找我,不管到时候我再哪里,都会给你留一个房间,等着你回来。”
十三郎闻言,恍然大悟道:“难怪三楼最里面的那个房间一直空着,主人却让我每隔一段时间就去打扫一下,原来是给小主人准备的啊。”
“后来我在家把府上的大小事宜都打点了一番,第五日的早上就背着包袱启程了。走的那天我一直没敢回头看爹的身影,但是我知道他一直在那里站着。”
望归道:“你想多了,我才没有,你走了以后我就回房收拾行李去了,好不容易摆脱了一个小累赘。”
“嘁,爹你少装了,我都问过祈叔了,祈叔还说你偷偷抹眼泪了呢。”
“祈叔老了,记忆混乱了,说的话不能信!”
说着说着,原本轻松的气氛一下子又紧绷了起来。玉竹为了缓解尴尬,转移话题道:“那你后来是怎么当上这世间第一神偷的呢?”
望团团想了想,低声笑道:“这原本是一个误会……”
原来望团团从小衣食无缺、锦衣玉食的,对金钱十分没有概念,他走的时候祈叔怕他吃住不好,一下子给他带了三千金,望团团全都装在了自己的钱袋里。走了一日,刚走出清凉里时天色渐暗,望团团便在一家名叫仙客来的客栈里住了下来,谁知第二日早起跟掌柜会账的时候,被人看见了他口袋里金灿灿的金子,还没走出十里地就让人把钱袋偷了个精光。
望团团十分生气,还没到两天自己就丢了全部的盘缠,难道就要这么打道回府,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他脑中精光一闪,连忙打听了那琴硐镇上最大最豪华的酒家,赶了过去。刚进到门里,便对迎上来的小二道:“我一会儿要招待贵客,带我去你们这最大的单间,钱我有的是。”
小二一看这也是个贵客,又不好意思驳他面子,只好讪笑道:“这位客官,实在太不凑巧了,我们这最大的那间刚刚被一个客人定下来了,现在只有旁边的一间有空了,但是景色一样好,房间里放的都是稀世古玩玉器,在那里面宴请一样有面子,要不我带您去看看?”
望团团低头沉思,佯装不满道:“算了,那就那间吧,带我过去吧。”
望团团低头沉思,佯装不满道:“算了,那就那间吧,带我过去吧。”
路过那间豪华的房间,望团团放慢脚步,听到里面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的声音,有人嚷嚷道:“今天实在是走运!让我遇上这么一个草包少爷!弟兄们,咱们干了这杯!”
望团团心中一下有了主意,进了房间后,他趁小二一个不注意,翻手打晕了他,又翻出包袱中随身携带的易容器具,鲛人一族天生擅长化形易容,不出半盏茶的功夫他便乔装成店小二的模样,换了衣服,走了出去。
他趁人不备,在茶水中加入迷魂散,给那些偷他钱袋的人送了进去。待他们一个个昏倒在桌上后,望团团又偷偷将自己的钱袋拿了回来,数了数,还好,还有两千七百两。
他换回衣服后,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继续自己的游历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