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正好是星期六,我就凭着孩子王的身份召集了一大帮小屁孩来家里吃桃子,家奶家的桃子是那种小小的桃子,核也很小很可爱。家奶当着我们一大帮孩子的面,开始用小刀挖桃核,不一会儿就挖出了一个小篮子,掏出里面的桃核仁,再打磨圆滑就是一个非常精致的小篮子,我那是第一次看见有这样的,现在市面上我也见过,可是那时候真的很惊奇,我们那一大帮孩子就开始膜拜家奶了,家奶分给我们小刀,让我们自己动手,那天下午我们挖出了很多小篮子,家奶分别穿上线给我们戴上,我的手脚脖子全都挂上了桃核小篮子,一直挂到了现在。
那次之后,村里刮起了股挖桃核的风,家家户户小孩都戴上了,家奶做事一向有道理,我问家奶原因,家奶说,桃树辟邪,桃枝桃核也一样。小孩子带桃核最好,还能装饰,何不让大家一起辟邪呢。
傍晚时看见舅舅家医馆还亮着灯,我就去看看,已经很久没去了,里面是同村的一个姐姐,这姐姐是少白头,才高二就有很多白头发了,她的爸爸也在,她的爸爸已经满头白发了,脸上却没什么皱纹,看样子是遗传。只听舅舅说:“马苋菜,不管什么方法,每天吃。”马苋菜?不就是路边开小黄花的那个吗?
那个伯伯问:“效果好吗?”
“坚持吃,可根除。”舅舅答。
家奶喜欢做这个吃,马苋菜学名马齿苋,家奶经常做的一道菜就是米粉蒸马齿苋,吃起来酸酸的香香的。马齿苋也是最常见的一种了,路旁,田野旁都随处可见,家奶喜欢把马齿苋晒干,过年时做上一道粉蒸肉非常美味,原来这还是一味药呢,而且还不需要成本,大自然果然处处充满了神奇。
他们父女走了后,舅舅打算关闭医馆回家了。
“璇子怎么来了?”他摸摸我的脑袋。
“来看看舅舅啊,自从上初中都没时间来玩了。”
舅舅笑笑,“医馆有什么好玩的?最近视力怎么样?还在喝那个茶?”
“这不是没瞎吗,就是现在晚上夜视能力变好了,也不能说是夜视能力吧,就是可以感觉……”我正在歪着脑袋汇报情况时,舅舅突然一头栽下去了。
不好,舅舅又犯了!不行!我对自己说:林璇!你要振作!你不要慌!这是在医馆,医馆还没关门!而且随时都有可能被别人撞见!现在就你一个人!要快点回去叫家奶叫舅妈!
我快速冲出去,从外面关上医馆的门,突然就觉得心一沉,里面是我的舅舅,他很疼我,他已经受了那么多苦了,他现在很虚弱,很需要别人帮助,我怎么能忍心留他一个人面对?不管里面的东西有多可怕,我身上也是有鬼气的,大不了拼一拼,于是,我咬咬牙,重新打开门,一股阴风扑面而来……
我硬着头皮进去,关上门,腿软啊腿软,我差点儿就又冲出去了,寒毛根根竖起,舅舅就趴在那里,很无助,他虽然没有意识,但是我的舅舅啊,他在颤抖,头在不停地晃动,我该做什么来着,我身上有蛇气,不怕不怕,我走到水池旁边打了一盆水,边颤抖边端到舅舅身边蹲下身子,我拧了把毛巾,准备给舅舅擦擦脸,伸到舅舅脸上时,舅舅突然眼睛一睁,“啊——”我吓得往地上一坐,毛巾都甩到后面去了。他的眼神依然像把利刃刺向我,就像第一次。
“舅舅……”我试着喊他。
他还是那样瞪着我,他不是舅舅,这个东西究竟是什么,缠了我舅舅那么久,很多大师都拿它没办法。家奶她们碰上这个就会等那个东西自己走,再喂点小黑的血。我到底要怎么做呢?突然舅舅的嘴巴开始打颤,一会儿就磕出血了,真的跟羊癫疯一样啊,听说这样严重了会咬掉舌头的,这是医馆,没有筷子也没有布,拿什么才好呢。
我站起来环视了下四周,药草,舅舅的医馆里会常备些简单的药草,不管什么药草,我打开盖子,抓了一大把,冲到舅舅面前使劲掰开他的嘴往里面塞,“呜……呜……”舅舅发出难受的呜咽,舅舅对不起了,请原谅璇子的大逆不道。
第八章:月事来临,群蛇出洞
塞了大部分进舅舅的嘴里,这时已经没再磕了,可是舅舅的嘴角都被药草戳破了,看着好心疼。舅舅是多好的人,怎么会染上这个?不是这个坏东西,舅舅可是前程似锦啊!
越想越气愤,干脆豁出去了,“你是何妨妖孽?竟敢扰我舅舅在!”我对着舅舅喊道,西游记我可是看过的,这点台词还是说得出来的。
老头说过,我的眼睛异于常人,你会瞪,我也会,于是我发了狠地瞪过去,“妖孽!你可知道我是谁?”舅舅又开始磕起来,我连忙掰开他的嘴,“啊——”他一下子咬到我的手指,好疼,我一下子缩回来,为什么电视上的滴血结义看起来那么简单,也不演真点。正在我按着流血的手指时,舅舅突然像触电似的往后倒过去,他本来是趴着的,“舅舅!”
“璇子!”是外婆的声音!外婆!我向门口冲去去,手刚把门打开一条缝时,门一下子被一股气撞开,我被撞了回去,倒地的最后一眼,我看见了一条黑影。
“璇子,璇子!”家奶在叫我,我睁开眼睛,头痛欲裂,后脑勺像被敲了一下似地。
“舅舅呢?舅舅怎么样?”家奶扶我起来,我急忙问。
“我和你舅妈刚过来,就看你躺在地上,我看你这么长时间没回去,就到你舅舅家找,你舅妈讲你舅舅还没回去,你也没去,我们就找来了。你舅妈在给你舅舅喝水。”家奶给我顺着胸口,我看了看舅舅,他坐在椅子上,还是神志不清的样子,喝水?应该喝的是那个吧……
舅妈放下手里的碗,过来摸摸我的脸,“璇子,下次不要一个人接触你舅舅了,你是小伢子,又阳气不足,万一出了什么事,你爸妈怎么办?你家奶怎么办?”
“那舅舅怎么办?真的没办法了吗?我不要舅舅出事!对了家奶!你刚刚来时有没有在门外喊我名字?”我是听到家奶喊我的名字之后才要出去的。
家奶说:“我哪敢喊啊,猜着可能出事了,把人喊来了怎么办,璇子,你怎么又哭了,已经没事了,我们还在找高人帮忙。”我又哭了?我不清楚,我不知道,满脑子都是……家奶没叫我,家奶没叫我……那是谁叫的?谁在门外叫的我?那明明是家奶的声音,那股气又是什么?还有那个黑影,那绝对不是舅舅身上的,难道另外还有东西?天哪,我该怎么办?我不能告诉家奶,她已经够操心了,我要自己弄清楚!
但是当时的我不过是自身难保的小孩,还没等到弄清楚,转眼间,周末就过去了,我的问题来了,晚自习家奶说什么也不放心我跟那哥哥一起,家奶说哥哥是初三,以后上高中了还不得我自己回家,为了避免麻烦,家奶就每天晚上站在土公路的末尾接我回家,我想我永远都不会忘了那样的灯光,漆黑的夜里,只有尽头那点灯光,却温暖了我的心,一辈子。
上学的日子来临,我也就很少见舅舅了,虽然隔得不远,但还是少了,等周末吧,我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