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墨给我递来纸条:别多想。我写上:真相,放学。“林璇,你在干什么?上课不好好听课。”我吓得手一哆嗦,纸条掉地上了,地理老师蹬着高跟鞋走下讲台,我自动站起来,不知所措,她说:“林璇,把纸条给我。”我手里攥着纸条,紧张地看着老师,我不想给她,这样会害了浓墨,要学小燕子那样吞纸条吗,我盯着老师,心想着:你不要过来,我不会给你的,不要过来。她本来气势汹汹的脸一下子松开了表情,眼睛变得没有焦距,空洞极了。我吓得往后退,撞到了后桌,疼的做了下去。“老师,你该上课了。”所有人都看向査承彦,他眼睛也在看着老师,没想到,接下来,所有人都惊奇的一幕发生了,老师回到了讲台,眼神又恢复了清明,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继续讲课。我怀着忐忑的心情,上完课,一放学,我就缠着浓墨要真相。
“我差点就被老师逮到了,你还不说。”我气鼓鼓。他说:“你刚才上课,对老师做了什么?”我做什么了,我什么也没做啊,我还打算吞纸条呢。“对了,我也想问你,刚刚老师怎么了?她怎么突然就好像忘了要惩罚我……”他突然从我的脖子上扯下吊坠:“我已经联系了师傅,在他来这里之前,你什么都不要做,知道吗?”“什么都不要做……指什么啊?”他嫌弃地看了我一眼说:“就是不要做奇怪的事,要是遇到无关地事情,不要去惹知道吗?”我抓住他的书包:“你老实告诉我,我的情况是不是越来越糟糕了?我是不是快变成真正的蛇妖了?”他沉默了很久,然后说:“阿璇,你怕吗?”
虽然我知道,虽然我早就知道,终会有那么一天,可是亲耳听到证实,我的心就像结了一层霜,彷佛以前的种种努力,才呵护出的一颗嫩芽,最后还是抵不过风霜的侵袭,我挺怕的,人们常说,你的恐惧源于你对未知世界的无知。是的,我不知道我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也不知道未来的我会变得怎样可怕,还有别人对我的看法。隐藏在阳光的下的生活,隐藏在众人目光下的生活,我过了这么多年,真的很累,我想要是再坚持几年,是会看见彩虹的,是可以和爸妈团聚的,可是,这一切的幻想也许只能是幻想。浓墨的手触到我的脸,擦去我的眼泪,“阿璇,别怕。”那天浓墨带我在湖边坐了很久很久,久到天快黑了才回家吃晚饭。他没有安慰我,只是那样陪着我,我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我知道,我变成什么样,亲人都会一如既往地包容我陪伴我,这就够了。
星期五的晚上总是很美好,因为不用上晚自习,还不用担心下一个晚上有晚自习。吃完晚饭家奶在堂屋里扎扫帚,扫帚啊有两种取材,一种取材于高粱,等高粱熟了,拍下里面的小米,留下的杆子就能扎扫把,另一种就取材于斑茅草,斑茅草上面的花随风飘走或者人工拍走后,就能扎扫把,斑茅草扎出来的扫把轻盈好看,扫地干净,家奶是村子里会扎扫把且扎的好看的为数不多的老人之一,家奶手艺好,所以很多人就拜托家奶,一到高粱收获或者斑茅草开花的时候,家奶就开始免费扎扫把了。家奶扎好两把扫帚的时候,斑茅草就快用完了,我自告奋勇去采集一些,虽然天黑了,可是斑茅草就和我家后院隔一个围墙,夏天乡村也睡得晚,家家户户都有灯,一点也不恐惧,不然别想着家奶会同意我出去。
我小时候就一直不在妈妈身边,没有体会过大家津津乐道的伟大的母爱,但我经历过,兔子精是一个,女鬼是一个,这又是一个,母爱真的很伟大,家奶给我我母爱以外的强大的爱,但我知道,那是不一样的概念。它们团聚之后就爬走了,我还没来得及给黄猫子包扎呢。我把笼子扔到一边的草里去了,回去之后我把院子里的血迹清洗干净,还把铁夹子给扔到小水凼里毁尸灭迹了,我这样还是偷了人家东西吧,唉……夜里又做梦了,在梦中还是被咬着脖子疼醒的。我不知道离变成真正的蛇妖还有多长时间,我只知道,我很珍惜这样的生活,虽然不算平静,但很满足,夜里醒来实在感觉不怎么好,孤单寂寞不能向任何人说,脑海里快要被那条蛇前世的记忆填满了,有点怀疑梦中的黄色东西是黄猫子,他们有过节吗?那我是不是做错什么,又或者说做对了什么……
第二天中午,午睡的时候,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快开门!还我工具!还我黄鼠狼!”“吱呀——”开门声然后传来家奶的轻声细语:“小伢子,小声点,奶奶家有姐姐在睡觉,你说的意思是,东西不见了?我们可没拿啊。”又是吼:“不是你们是谁?还想抵赖,就你们看见了!就你们知道!快还给我!不然赔钱!”“小伢子,你再去找找看,说不定只是不记得在哪里了,我们真没拿。”我快速下床,拉过门口的家奶:“家奶,你先进去,我来。”家奶反而推我:“快进去睡觉,家奶来处理,你又没拿,进去进去。”我急了:“家奶你忘啦,今天星期六啊,我下午没课,没关系的,你昨晚那么累,去休息啦。”我怎么说,家奶就是不走,我想,这下惨了,要被训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