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现在,这个“我”已经吞噬了三男三女六个生煞,及大量阴煞,所以已经不再像起初见到的那样,只是一团人形雾气,而是完全变成了我的样子,只需要吞噬掉暴虐成性的第七个生煞,再回到我身上,将我剩下的七魄吞掉,就能彻底成型。
当然,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地方在于,这只杀傀是用我的三魂养成,因此即便是老头子,目前拿它也没有太多办法,因为一旦将之除掉,我就永远也别想取回三魂了。
如果光是无法取回三魂,倒也不是太棘手,这么多年以来,我早已经习惯仰仗十二元辰护身活着了,就算取不回来,也还能继续用这样的方式活下去,并不是多大不了的事。
真正致命的地方在于,如果杀傀彻底被毁灭,我很可能也会随着一起丧命,这一点就连老头子,现在也不敢确定,不得不投鼠忌器。
另一面,两个妖物背后的主人,既然敢堂而皇之的,把我的三魂养成杀傀,就是吃准了这一点,不达目的绝不会干休的。换个方式说,就是即便我不会因为杀傀毁灭而丧命,其背后的主人,在丧失这个最有效的钳制我们师徒的手段后,也定然会狗急跳墙,不计一切手段取我性命。
基于这个原因,尽管这段时间以来,老头子好几次有机会,能将这尚未完全成型的杀傀,和已经养成多年的艳傀完全除掉,也始终没敢真正痛下杀手,更多是想将其捕获,从而给了它们,及背后主人遁走的机会……
用我的三魂养杀傀,以此要挟我们师徒,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一个很恶毒,也很有效的办法……
“因为这个东西的存在,我们注定会处处受制,而对方却完全相反,可以用这个“我”当作挡箭牌肆无忌惮,想做什么做什么?”听袁金柱一点一点的解释完,我脑袋嗡嗡作响了好久,才总算从这个恶毒至极的计策中清醒些许过来,只觉浑身从头到脚,从内到外说不出的冰凉。
对方百无禁忌,而我这边却处处掣肘,长期以往下去,终有一天我也还是逃不过丧命的下场,被那吞噬够七个生煞的妖魂,取走剩下的残魄,彻底养成杀傀。
就算无法近我的身,养成真正的杀傀,光是这妖魂的存在,就已经足够使那个邪人,长期立于不败之地了。
到得现在,我也总算完全弄明白,为什么在我跪下的时候,艳傀会笑得这么开心,甚至有些癫狂了,原来这不仅削弱了历代祖师对她的无形威压,同时还使得我身上的十二元辰,在她面前不再具备任何作用,就跟纸一样轻轻一捅就破,提前打开了将来杀傀彻底成型的最后一道“大门”……
我既是你,你既是我……
无论曾经发生了什么,至少现在都已经过去,每一个人也都还好好的存在着;无论往后还会发生什么,至少这一刻,省城的所有牵挂,都基本上全在身边,在距离大年三十仅剩两天的时候,终于团聚到了一起。
最担心的老头子终于回来,所以尽管对刚刚发生的事情心有余悸,想起来便一阵害怕,对注定会充满凶险的未知以后,也不可避免的感到有些心悸,但与此同时,内心也仍然还是获得了些许安定。
至少不用再担心,如何在最后的两天时间里找到老头子了,同时他这一回来,也意味着所有的事情,都暂时已经烟消云散,不用再每时每刻,都担心会有这样那样的事情发生。
芸姐心思细腻,能洞察人心,但另一面,却也是敢爱敢恨,哭的时候会大声哭,笑的时候也同样会大声笑的性情中人,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在刚刚经历过险些失去小李诺的恐惧后,也很快便从老头子再次归来的喜悦中将情绪转换了过来,在我们还在说话的时候,就已经平复好情绪,开始张罗这顿年前的团圆饭了。等我们说得差不多时,就已经拉着调整能力明显逊色不少的张晓微打帮手,为老头子做好了几个清淡可口荤素参半的菜,临时从附近酒楼订的荤菜也已经送到,摆了满满一桌。
两个女人都已经调整好情绪,我自然也不能落后,于是很快也将满脑子的繁杂收起,主动结束了现阶段的谈话,露出笑容喊开饭。
为了将刚刚经历过的惊恐,与阴郁沉闷的气氛更加冲散一些,酒自然而然是不能缺少的,就连我几乎没见过,在没有罗文信的陪同下喝过酒的老头子,也喝了好几杯。至于我和袁金柱,则完全不用想,肯定是要喝到高兴,都以放翻对方为第一目标,直到有一个认怂为止。
我酒量向来不行,属于端上酒杯沾上白酒就开始晕的弱鸡,所以按照常例,首先翻船的人肯定会是我,但或许是想借此,把这段时间压在心里的一股氤氲之气释放出来的原因,状态竟是难得的非常好,早已远远超过了往常能稳住的量,也仍然还是觉得不够尽兴,颇有几分酒神在世的气势,最终还是袁烂人扛不住,险些当场翻车,主动认怂求和了才算结束。
这是我唯一正面放翻他的一次。
当然赢的方式,其实也并不光彩。
原因是芸姐将我们喝的酒调过了包。在酒过三巡,老头子和两个女人都已经放下了杯子,我和袁烂人也已经上头的时候,这个笑眯眯在旁边负责帮我们斟酒的妖精,便伙同另一只妖精张晓微,偷偷将我的酒替换成了香槟,而给袁烂人喝的,则从头到尾都是货真价实的茅台。
这样一来,我再喝不过他,就当真是没天理,完全可以告别酒坛了。
当然这一情况,我也是后来才偶然得知,当时已经完全麻哈了,处于味觉麻痹,喝什么都跟水差不多的状态,就算给瓶敌敌畏也会半点不皱眉头的当美酒吞下去,哪里还能分得出这么多,唯一的一点点感觉,就是这酒越喝越甜,越喝越神勇。
当然我更不知道的是,袁烂人实际上早就已经看穿了两个女人的把戏,只是为了配合照顾当天明显不大对劲,很需要照顾的我,才装作没有看到,故意把自己放翻,让我赢一次罢了。
生活就是这样,处处有看不到的细节,处处有将真相掩藏起来的沉默与欺骗,但必须要知道的是,并非所有沉默与欺骗都是恶意的,事实上生活中的大多数欺瞒,其本质上都源于善意,无论其最终导致的后果是好是坏。
即便一大半喝的都是香槟,就我这点小酒量,效果其实也都差不多,不比故意将自己放翻的袁烂人好多少,晕乎乎的睡了个大觉,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快九点才醒过来。
想喝水,伸着懒腰还没爬起来,就碰巧摸到了一瓶矿泉水,像过去几天那样,习惯性地想抱抱某个小女人,耳边就传来了已经熟悉的微微的呼吸声,脖子间也贴着柔顺丝滑弥漫清香的长发,缠着一直细腻柔软的手臂,旁边还真的就睡得有人。
咦?
轻轻一怔,瞬间清醒了过来,旋即爬起来一看,不是咱家小女人还能是谁?
再一看周围,和双双躺着的大床,正是芸姐的卧室。
不对啊,怎么又迷迷糊糊睡到芸姐床上来了?而且还是和小女人抱着睡的。
我们把大床睡了,芸姐和小李诺睡哪?
不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