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大公其实不是因为身体恶化去世的?”
“是,也不是,你别急,听我慢慢说。”将早已燃尽的烟头扔掉,又抽出一支点燃吸了一口后,潘昌宏道:“第二句话是,你在光海家找到的那个瓶子是不祥之物,所以我父亲不会再还给你,已经完全打碎,用大火烧过了,他要带到棺材里去,希望你不要责怪他。”
顿了顿,他继续道:“那个瓶子装过的东西很阴很邪门,活人受不了,但却是鬼很喜欢的东西,如果谁能闻到和鬼一样的味道,就说明这个人要死了。鬼闻这个瓶子多了的话,就会丧失本性,变成受控制的傀儡,就像一开始光海媳妇那样,活人和这个瓶子接触多了,则会招来祸事死于非命。”
“什么?”我顿时完全愣住。
这么说起来,当初在我家,从瓶子里闻到香气的时候,老巫师就知道他要死了?
难怪他当时会忽然开始感慨,明明看出我很想知道怎么回事,却一句都不肯说就回家了!
“大伯,能不能告诉我,那瓶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得知那瓶子,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当即就感到了一阵后怕和庆幸。
幸好尽管对老巫师有疑问,我也还是按照老巫师的话,把瓶子交给了他,幸好在知道萧清荷和白面书童,都很喜欢瓶子散出来的香气的情况下,也没有让他们多闻,否则害了他们和家人,我都还不知道是为什么。
而这样的东西……廖玉婷活着的时候,却当饮料一口一口的喝了下去。
潘昌宏看看我后,摇头道:“不知道,我父亲也只是后来发现,那瓶子里装过的是不祥之物,但具体是什么东西做的,他就不清楚了,只是说里面应该有尸油和槐花的成分,还有一些鬼魂非常喜欢,也应该不是阳间之物的东西在里面。”
“槐花、尸油……这两样东西虽然听起来很平常,但既然能有老巫师说的那些作用,就说明里面的槐花、尸油,肯定不是常见的槐花和尸油,至于那些不是阳间之物的成分,不用想,也肯定是更加难见的东西了……”听到老巫师生前,也没能弄明白,那瓶子里装过的东西究竟什么成分,我愈发不解的同时,也更加心灰意冷了。
临死他也没能弄明白,怪瓶里装的究竟什么东西,现在怪瓶还已经被毁,这是否意味着,我永远也无法再得知,那些东西究竟是什么?
静静地看着我,潘昌宏沉默片刻后,又道:“我父亲早就知道,你听到这样的说法会觉得失望,不过他也有让我告诉你,不用灰心,因为那个瓶子的主人,肯定还会再出现的,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再也没有机会瓶子里的真相。按照我父亲的意思,不仅不用担心,反而还应该小心提防,尽早做好准备,等那个人来找你。”
“什么!大公说那个人会来找我?他老人家是不是知道什么,才会这么说?”我不禁一愣,神经下意识就绷紧了起来。
潘昌宏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轻轻皱着眉头,梳理了好一会思路才道:“其实自从光海媳妇,变成“娘儿怨”将几个寨子的人,都吓得晚上不敢轻易出门后,我父亲就一直在思考,那个瓶子后面的魔鬼主人,究竟有什么目的,但是却始终都没有找到准确的方向,直到你从省城回来,开始卷进这件事情当中,他才开始找到一些头绪。”
“不过一开始,这些头绪只是做为他思考的方向而已,没有任何有效的依据,直到你将瓶子送到我家来的那天晚上,我父亲突发奇想,为你打了一卦……”
一听把怪瓶送到老巫师家那天晚上,他有为我打过卦,我连忙问:“什么卦?”
潘昌宏看了看我,还是没有正面回答,反问我:“你有没有想过,光海媳妇埋下去的第一天晚上,就变成厉鬼回来,我父亲都不是她对手,但是在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里,却只是把请来对付她的先生吓退,杀了些猫狗,弄得人们晚上不敢出门,始终没有真正害过谁是为什么?”
我轻轻一怔,想了想道:“其实这个问题,我不是没想过,也确实觉得有些奇怪,只是那时迫在眉睫,需要考虑的太多了,就没有很重视这个问题……”
“你觉得是什么地方奇怪?”潘昌宏又问。
我回答道:“大公和那么多先生都镇不住玉婷怨魂,就说明她那时已经很厉害,既然那么多人都束手无策,那各家各户门头上的镇邪符,能将她拦在门外的可能性就不高,但事实却是,镇邪符是有用的,尽管玉婷每天晚上都在寨子里游荡,却没有进过谁家……”
“然后呢,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
我眉头轻轻皱起,考虑了一会后说:“当时我认为,是玉婷只想找光海哥报仇,没有害别人的心,才造成了那样的局面。让大公保住所有人不被害,可能不大现实,但如果只是保光海哥一个人,不给玉婷怨魂可乘之机,还是完全有可能的,所以那时就没有多想。”
潘昌宏点点头,然后道:“那两个茶山塘的人的死,有没有让你意识到,这个想法是错误的呢?”
我顿时愣住,有些哑口无言了。
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想过。
还是那句话,当时情况来势汹汹,将所有人都吓得方寸大乱,给我的时间也很紧,使得在两个村干部,将情况打包一样,一股脑都塞给我后,忙于想办法解决火烧眉毛的事情去了,对于之前发生过的事,根本就没精力去梳理太多,所以也没想那么深。
既然此时,潘昌宏严肃地和我说起,就说明这些看似简单的情况,其实很不简单。
“小念,不用自责,这不怪你,毕竟你魂魄不齐,难免会有考虑不周的地方。”看我答不上来,潘昌宏也没有责怪之意,反而表示了理解,认真看了我一会后,严肃道:“既然真实情况,不是你原先以为的那样,那新的问题也就出现了。”
“你有没有想过,光海媳妇为什么,在寨子里徘徊那么久,都没有害过人,却在你回来的那天晚上立即大开杀戒,害了那两个茶山塘的人?”
我只觉脑子轰然一响,如遭雷击,凝重地看向潘昌宏。
“这么说……这些事情难道真的与我有关?”匪夷所思、闻所未闻的手段,来历不明,却又再熟悉不过的诡异怪瓶,从先后发现这两点起,我就觉得整件事情,已经被蒙上了一层诡异的阴影,心里也隐隐有一种,即使我不去找幕后黑手,那个人也会自己出来的怪异感觉,只是受限于找不到任何具备说服力的依据,才始终都没有头绪而已。
其实早在省城面对“七煞”的时候,我就已经有类似的感觉,就像面临的事情,冥冥中一直有只手在牵引着发生,而非意外一样,只不过随着后来发现,养七煞的人竟然是罗文信,老头子也意外归来,这种感觉才消了下去。
然而没想到,离开省城回到老家,却又从潘光海夫妇的事情里,起了同样的感觉。
虽然不浓烈,可一旦钻出来,就阴魂不散,时常让我没办法安心下来不说,还找不到丝毫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