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都已经这样还不消停,只好把他按住,让他养好伤再说,酒什么时候都可以喝。
说起来,我最担心的,还是潘光龙家人因为这事,对我有什么看法。虽然我并没有让他去,是他自己要跟着上山的,但弄成这样,我怎么都有点责任。
不过,看他一家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尤其潘光龙,还说以后有吹牛的资本,他是真真正正的见过鬼,还和鬼打过架,我也就放心了下来。
出于盛情难却,午饭也是留在他家吃的。
从潘光龙家离开后,我就径直回了家。
傍晚擦黑的时候,潘光海媳妇娘家人到了。除了廖玉婷父母,来的还有她的两个亲哥,以及本家好些个叔伯长辈,来了两辆越野车,和一辆轿车的人。
由于潘光海家房子已经拆掉,廖玉婷娘家人,也完全不想再踏那个门槛,所以就在村长家接待的他们。
还没进门,廖玉婷父亲,就语气生硬的问老村长,到底有什么事要商量?看也没看提前到来,等在院子外,神色苍白的潘光海和他老母一眼,态度非常不友好。
对此,潘家人早已经有所预料,既然差人过去,亲自把他们请过来商量,自然就没有针锋相对的道理,于是老村长就放低了姿态,说大冷天的,害你们大老远跑过来,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先到屋里坐下,把饭吃过后,我们再细说。
“吃饭就免了,既然是叫我们过来商量事的,那就先把事情讲清楚再说,我们廖家虽然穷,但也没穷到饿饭的地步,莫名其妙的饭,我们可不吃。”廖玉婷父亲,廖尚洲的语气依然生硬。
此话一出,其他陪同过来的娘家人,顿时也板起了脸附和。而廖玉婷的两个亲哥,则表情非常不善的,狠狠刮了旁边表情紧张,手都不知该往哪放的潘光海一眼,瞧那架势,大有随时都会冲上去揍他的意思。
说到底,在来的时候,廖玉婷娘家人,就已经大致知道,是为了什么请他们过来,拿出这般强势,甚至有些蛮横的态度,无非是不想在气势上落于下风,要潘家的几句软话,拿出真正求人的态度罢了。
老村长和支书活了一辈子,哪能不知道这个道理,于是就更加放低姿态,说起了能让他们顺气的话。
毕竟,好好的一个闺女,就这样跟了年近四十的潘光海,还落个这样悲凉的结局,换做是谁,都很难咽得下这口气。而男方家这边,无论怎么说也都是理亏的一方,既然有事相商,就只能先放低姿态,让对方把气顺下来。
就这样,好说歹说一阵后,廖玉婷娘家人,态度才算缓和了一些下来,肯进门坐了。
等他们在堂屋火盆坐下后,潘光海也在老村长的示意下,按着事前说好的,硬着头皮走了进来,在廖玉婷父母面前跪下。
还没说话,态度刚刚缓和些许的廖玉婷父亲,就脸一沉,抬手便一巴掌欲往潘光海脸上扇去。
但这一巴掌,终究还是没有落下,一脸憎恨厌恶的,刮了刮潘光海后,廖玉婷父亲就收回了手,挪挪凳子,把脸转向了一边,不受他这一跪。
父亲不动手,然而廖玉婷两个哥哥,却不会客气,早就已经按捺不住,一个直接一记响亮的耳光,往潘光海脸上抽去,另一个,则一脚踹在了他的胸口上。
“哪里来的狗东西,见人就乱跪,你不怕受报应,我们还怕被你折寿!滚出去!”
这样一来,廖玉婷娘家人的态度就很分明了,他们不认潘光海这个女婿,从头到尾都没认可过。
潘光海身体精神状况本来就不好,再挨上廖玉婷二哥这一脚,顿时就痛哼一声,瘫在地上抽搐起来。
过了好一会,才能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没有说话,忍着痛重新跪好,又朝廖玉婷父母,磕了三个头后,颤抖着艰难的起身,退到了堂屋外面。
刚刚起身,坐在廖尚洲旁边的廖玉婷母亲,就掩着面低声哭了起来。
而其他人的脸色,虽然依旧冷漠生硬,但之前的气氛,已然在这哭泣声中,不知不觉变了许多,尤其廖玉婷父亲的眼睛,也渐渐红了起来。
老村长一声叹息,其他男方这边陪坐的人,也顿时都沉默了下来。
神情复杂的看着廖玉婷父母,踌躇好片刻后,老村长才轻轻的咳了一声,试图将这气氛冲淡些许。
“你老不用再说什么了,情况我们已经大致知道,我是恨刚才那个人,恨不得一刀杀了他,但更恨我自己姑娘不争气,才会落个这样的下场。”
还没开口,廖玉婷父亲就先说话了,看看老村长等人,又看了一眼,垂头站在堂屋外的潘光海,说道:“冤有头,债有主,你们都是无辜的,不该让你们那么多人,跟着那畜生一起担惊受怕。要我们过来商量的那个年轻人呢?叫他来说话吧。”
我早就已经提前来到村长家,只是老村长和支书说,在他们让潘光海媳妇娘家人顺下起来,肯心平气和商量之前,我最好不要露面,免得也跟着一起受气,于是就和我爸我爷他们一起,在村长家“灶边”,陪随后也到来的老巫师坐。
此时,见廖玉婷父亲,主动说到了我,并要和我说话,村长连忙让人过来,把我叫了过去。
“你就是那个年轻人?”一进门,廖玉婷娘家所有来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锁定了我,显然都有些意外。
知道是个年轻人,把他们请过来的,但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年轻。
如今这社会,年轻人都贪恋花花世界,肯走这条路的人很少,所以在这个越来越不被接受,被斥为“封建迷信”的行业打滚的,都是有了些年纪,至少也已经成家立业的人,年轻只是相对来说,人们也习惯了,需要找这类人的时候,接触的普遍都是些年轻不到哪去的人。
年龄越大,看起来就越靠谱,真正的年轻人,在这个行业里并不吃香。
而我文文弱弱的,看起来完全就是个刚踏入社会没多久的学生,实际上毕业也确实才一年多,光从年龄和外表来看,就已经没什么“卖相”了,看起来不可靠,也是很正常的事。
所以潘光海媳妇娘家人,自然会感到意外。
好在这一行并不同于其他行业,就算是年纪更小,跟着师父历练的徒弟,走在哪也要被尊称一声“先生”,所以尽管觉得,我实在年轻了些,潘光海媳妇娘家人也不好表现出来。
我知道这时候,越是不端着架子,表现得越平易近人,廖玉婷父母就反倒越不放心,于是淡淡的点点头,就表示默认了,没有说话。
“那……先坐,好好把情况说说吧。”看我不热不冷的,廖玉婷父亲也不再多言,起身邀我入座。
我没有依言坐下,而是看了看满堂的人后,轻声道:“这里人多嘈杂,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有些话也不适合说,还是换个人少点的地方吧。”
廖玉婷父亲微微一怔,然后与陪同过来的本家人面面相觑起来。
毫无疑问,这么多人一起过来,他们是肯定希望,有什么都当着面弄清楚,不想被叫到私下去说的,但我已经把话说明白了,有的话不适合大庭广众说,他们就不得不考虑。
虽然整件事情上,廖家都完全占着理,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真的无所顾忌。
把意思说清楚,我就也不再开口,等他们自己去考虑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