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将军魂魄根本对我爸视若无睹,冷冷地沉默了几秒后,又轻挥弯刀,掀起一股阴风,把我妈扫开,又是一道血芒朝我袭来。
至此,将军魂的意图已经足够明显了,它要杀我!
危急关头,也不知我妈哪来的力气和反应,见将军魂又要砍我,竟然以极快的速度,重新扑在了我身上!
若是常人,连续挨上两下,就算不会当场魂飞魄散,也会昏迷过去了。但是这一刻,我妈没有昏迷,反而眼睛光芒大放,紧咬着牙关把我抱紧,牢牢护在了身下。
“杂碎!我曰你妈!”我爸见状,怒吼着拔出地上燃烧的香烛,朝半空中砸了过去。
然而这是徒劳的,将军魂魄并非实体,凡物根本动不了它分毫。尽管我爸用尽力气,捡起香烛石头朝它不断砸去,也没能对它造成半点影响,和扔在空气中没有任何区别。
又是连续几道阴风,却没能将我妈刮开后,将军魂魄终于说话了:“凡人退避,切莫影响本将诛杀邪祟,否则必将遭受天谴,叫你一起魂飞魄散。”幽幽的声音,如同从地狱传来。
我妈可不相信我会是什么邪祟,轻轻摇了摇头,把我抱得更紧了。
这时我爸也短暂地冷静了下来,咬牙切齿道:“狗东西,你要是再敢动手,我马上就刨了你的坟!”
将军魂魄还是没有理会我爸,眼睛里的血光愈发浓郁,宛如两只猩红的灯笼,直接一声冷哼,将我妈弄晕了过去。
见状,我爸不禁再次暴怒,但他没有完全失去理智,知道攻击将军魂魄没有用,转身把我和我妈护在了身下,同时朝我弟大喊:“林林快跑,不要在这里,回家去找奶奶!”
我弟早就被这画面吓傻了,听到这话,有些无助的看了看我爸,又看了看我和我妈,擦擦眼泪后,跑过来学着我爸,张开双臂把我和我妈保护了起来。
我爸将他一把拉到怀中,放声痛哭。
然而,这一切并没能让将军魂魄,生起半点仁慈之心,眼中的寒意愈发浓郁了。
就在我爸护着妻儿,愈发感到绝望时,事情终于出现了转机。
只听阴风阵阵的天地间,突然响起一声厉喝。
“那方鬼将,看清楚了,你要诛杀的并非邪祟,而是被邪祟残害的无辜阳人!若你一意孤行滥杀阳人,定受九幽冥火穿心之苦!”
听到喝声,我爸无助的抬起头,然后再次哽咽起来。
只见我爷爷铁青着脸,正在朝这边狂奔,而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穿黑色宽袍,头戴四方帽,酷似道士的老人。
这个老人,也正是我后来的师父,画灵一派当世掌门人:王镇岳。
而将军魂魄要杀我的原因,也正是因为当时的我,已经被艳傀抽了三魂。
常人丢一魂,就会生病;丢二魂,则命不久;丢三魂,就会死。但在艳傀有心折磨我,爷爷又在我身上弹下九道墨线,强行保住我七魄不散的情况下,被将军魂魄当成了行尸走肉。
原来爷爷回来当天,暂时保住我性命后,并非不管我死活,就此离去了,而是这几天,一直昼夜不停的到处奔走,寻找真正能救我命的高人。
虽然对附近几个县,哪有寺庙道场了如指掌,但我爷爷这一路,也并不顺利。不是遭到闭门羹,就是去的地方根本没人,要不就是人家听完他的描述后,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连连受挫后,爷爷不禁开始绝望,准备放弃了。
遇上我师父时,他已经完全放弃,正心灰意冷的走在回家半路上。因为已经对所谓的“世外高人”彻底失望,所以对这个穿着像道士,风尘仆仆的道人,他并未打算理会,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那几天我爷爷到处拜访高人,岂料这个道人,也好像正在找人似的,一见到他,就眼睛一亮,主动上来问,家里是不是有未成年的男娃出了什么事,听他说完后,不由分说便拉着他往家里赶。
好不容易回到家,却听说我爸妈已经背着我来了将军坟,两人顾不得歇口气,又连忙往将军坟赶,才终于在千钧一发之际到来。
言归正传,两人紧赶慢赶,总算从鬼将军手里,救下了命悬一线的我,以及很可能也会被它一起杀掉的爸妈,还有我弟。但就当时的情况,鬼将军只是注意力被暂时分散了一下,并没有罢手的意思,冷冰冰地看了他们一眼后,就要继续动手,并命令他们后退。
直到随我爷爷而来的“道人”,也就是我师父,当场召神将,准备镇杀鬼将军,后者才在他的威逼下,不得已退去。
逼退鬼将,我师父(姑且称为老道士)检查我和我妈一番,确定我妈只是晕过去,无性命之忧后,让我爸背着他,我爷爷背着我往家走。途中,我弟因为惊吓过伤心过度,再也走不动了,剩下的路还是他背着走完的。
回到家中,安置好妻儿后,我爸就要向老道士,行大礼谢他救下一家人性命的大恩,却被老道士挥手阻止,只喝了一口水,就让所有人离开房间,从褡裢中,掏出笔墨纸砚开始画画。
和我后来画的灵图完全不同,他画图的手法和流程都很奇怪,一开始就掐破手指,挤了十二滴血混入墨中,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古代文豪,在纸上狂放的泼墨挥毫,乱涂乱画。
但随着他收笔瞬间,纸上繁琐复杂的墨迹,却已经奇异的,凝成了十二个脚踏祥云,仙风道骨的形象,牵着一张巨网的内容,完全是一张唯美唯俏的丹青图,十二个形象全都是兽首人身,栩栩如生。
这张图,便是后来让我像正常人一样活下来的“十二元辰护灵图”。
画完图,老道士便将图盖在了我的身上。
直接略去了引灵附灵的过程,这张画一盖在我的身上,就开始发出微微的神光,而画上的十二个形象,也愈发清晰逼真,活灵活现起来,仿佛在一点点放大,将画中的世界投射在房间里,处处祥光弥漫。
持续了半个小时后,画中的世界才一点点缩小,停留在我头上盘旋,继而渐渐消失。
而我身上的画,也在此时变回了一张白纸。
做完这些,老道士又打了碗水,把那张白纸点燃,烧成灰放入碗中,喂我妈喝下,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坐到旁边休息。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后,我妈就醒来了。而我,则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才幽幽睁开眼睛,但没多久,又昏沉沉睡了过去。
到这会,我全家都知道,老道士是真正的大能人,对他不胜感激,我妈擦干眼泪后,更是要行跪谢礼。
老道士一把扶起我妈,不让她跪下去,长叹一口气后,道:“说到底,我还是来晚了,你儿变成这样,我也有责任,所以不用谢我。”
所有人都不大理解这话,只以为老道是因为道德高尚,以救人为己任,才会感到自责。见我妈坚持要跪谢,老道士只得受了,不过接下来的谢礼,他则坚决拒绝,说什么也不肯再收。
“我不是道士,不懂什么道术,只是会些奇门术的画师,不然就不会来晚,甚至差点错过了。这娃已经被那艳傀抽了三魂,我能保他的命,但不能救他的命,想真正救,还得找到艳傀,把你儿三魂夺回来,或者将艳傀炼化,与这娃的残魄融合。”
我爷爷连忙问那艳傀是什么,见我师父不回答,又问要怎样才能找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