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和他只是萍水相逢,但他和老婆婆的关系,我们却是一点也不知道,就算再远,也至少是个有来有往的寨邻,一旦引他起疑,难保不会和老婆婆说起。
小心驶得万年船,虽说尽管看起来,即使被老婆婆知道我在打探她,也不见得会对我做什么。
扯着天南地北,酒足饭饱后,我们结账离开。
老板倒也真是个豪爽之人,和我们聊得投缘兴起,就大手一挥,干脆连饭钱都免了,说好赖也不差这点,就当交下我们这个朋友。
既是开门做生意的,我们当然不能白占便宜,最终在我的强烈要求下,老板才打了个五折,勉强收下钱,送出门时还说:“这次就算了,下次你们要再来玩的话,就是朋友,我请客就不能拒绝了,来的时候先联系,我能帮你们免去门票。”
一番感谢后,我们往村子下走去。
司机刘大叔同样喝了酒,车自然是不能再开了,就由张晓微开回市区,并帮他开到交班点,才晃晃悠悠的各回各家。
我和张晓微并未回去,而是去芸姐家坐了一会,等酒劲下去了一点后,又去了不远何舒曼的小区。
虽说貌似已经找到了七煞凶魂和背后的养鬼人,但在问题彻底解决前,何舒曼这晚上还是不能离人,甚至还要守得更严,不能再给任何可乘之机。
毕竟谁也说不好,罗文信或者老婆婆,会不会因为被我们发现,就干脆硬来,直接对何舒曼下手。
看我一身酒气到来,本来认为我已经迈过这个坎的袁金柱,眼神中不禁又有些忧虑,直到张晓微把我喝酒的原因说出,才放下心来。
本来今天还打算见见何舒曼,但既然喝了酒,再一身酒气上楼,就不大合适了,于是在小区里说了会话后,我和张晓微便打道回府。
一同跟着我们回去的,还有那天凌晨,跟着何舒曼的小鬼回来,就没再离开的野鬼钱八斤。
进了院子后,钱八斤显像出来,冲我叫了声上师,又笑着看了看张晓微,表情有些拘谨,好像不大舒服。
这是很正常的事,三合院堂屋里供奉着开山祖师爷的画像,后堂也供奉着历代掌门人,及画灵传承下来的一些器物,大都有镇邪之力,钱八斤自然会受影响。
等他渐渐适应过来后,我问他:“我记得你说过,当初在你阴宅附近扔纸人的人,味道很特别,如果再见到这人,你还能认出来不?”
钱八斤想了想,说:“能。上师,我不会忘记那人的,只要接近他十几二十米范围,就能认出来。”
既然能认出来,事情就简单许多了,到了必要的时候,只要把钱八斤带到罗文信附近,就能知道,他究竟是不是一开始要害死傻子的人。
其实我现在就挺想去确认一下,但这样有些冒险,在弄清老婆婆,究竟有没有把发现我们的事情,告诉罗文信之前,不能轻举妄动。
万一他已经知道,我现在极度怀疑他,这样做就等于摊牌了。
现在没有掌握确切证据,不能轻易撕破脸。
于是考虑了一下后,我重新和钱八斤说起了,让他联合省城附近成气候的阴魂,一起帮我留意七煞凶魂下落的事。
罗文信现在还不能去碰,西元村那个诡异老婆婆,也还没有想好如何应对,就只能先从别的地方着手了。
让钱八斤去组织一张情报网,无疑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一旦七煞凶魂再出现,只要知道得及时,就能直接下手。
但我没想到,这样安排竟然直接害了钱八斤……
安排好钱八斤的第二天,我就把计划,和再去西元村收获的消息,告诉了袁金柱。
得知我想利用省城附近的阴魂,组成一张网来等七煞凶魂,或者罗文信和神秘老婆婆去投,袁金柱并没有正面表态,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虽说受限于袁金柱“未来老婆”何舒曼的情况,他无法抽身太多,但在一切明朗,最终摊牌前,和我一起拿主意总不成问题。这样的反应,在我看来,未免奇怪了些。
我很清楚知道,我的最大短板在哪,加上突然之间,毫无预备的猛然发现,叫了十几年叔的罗文信,有着我完全不认识的一面,这种状态下,就算我觉得脑子是清醒的,也不敢认为,我做的都没问题。
三魂尽缺的苦头,我已经吃了不少,早就不敢在智力这方面抱有太多自信。这种时候,最需要的就是他这种对行内门清的人来担任“军师”,在我考虑不足的时候点醒我。
见我实在期盼得紧,不说点什么不像个事,袁金柱最终只好说,我一时也没更好的想法,就按你想的来做,走一步算一步吧,没什么问题。
这么说无疑显得有些消极,但我总不能勉强他必须说出个子丑寅卯,于是也只好作罢了。
五天后的深夜,钱八斤就来“复命”了,和他一起到来的,还有一男一女两个阴魂。男的是个面容枯槁,看起来极为阴鸷的老头子,女的,看起来则要年轻一些。
一见面,我就知道这两个已经成煞,而且时间还不短,害过人命,发起狠来,远比钱八斤厉害许多。
这种背着人命的阴煞,放以往,和我是绝对无法共处的,犯在手里必除之,不过,非常时期就得用非常手段,既然它们相信钱八斤,跟着他来了我这,我就不能言而无信。
它们告诉我,已经按照我的要求,把省城一带的同类,基本都已经拉拢起来了,只要那个养魂人和凶魂再出现,就会立即来告诉我,并先想办法拖住他们。
而听命于我,它们也不需要什么回报,只请求我不要过河拆桥就行,相应的,以后它们也不会再轻易作乱害人,我再有什么需要,它们也会尽力配合。
由此可见,七煞凶魂的出现,已经让它们感受到了极大的危机,为了存活,听命于人也在所不惜了。
怕到这种程度,其实也不奇怪。因为,越是能从养鬼人和七煞的扫荡中存活下来,就越是证明它们是品质够高的“食物”,只要七煞还存在,它们就早晚有一天会躲不过去。
这种时候,有人要除掉七煞凶魂,对它们而言,无疑是一件大好事。
第二天一早,我又给马家坡的马见深打了个电话,让他们别再费心思找那个老婆婆了,因为我已经弄清楚,所有的事情和她无关。
老婆婆窝巢已经找到,和罗文信还是同伙,事情到这地步,就不能再让马家人参与了,得尽早把他们摘出去,以免又弄出更多事情。
老婆婆显然一身巫术,如果七煞是她和罗文信养的,就妥妥的心性歹毒之人,万一真被马家人知道地方找上门,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听了我的话,马见深也并未多想,再次就我们还没忘记死去的马小璐,认真感谢了一番,说既然如此,他们就放心了,这些天一直被这事吊着,也怪难受的。
挂掉电话,把脑子里的各种思绪收起,慢慢静下心来后,我开始铺纸,研墨画图。
从现在起,我要保证手边随时有图能用,而不是事到临头了,再花时间去画。
灵图只能存放三天,所以每三天画一次图,就成了必要的事。甚至我还打算,除了一旦有事,就必须马上用到的,每天再画一些别的,让准备更充足、更多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