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安全巡视组组长叫杜志强,学的专业是化工安全与技术,毕业后就一直从事化工安全这一工作,他对安全管理非常严格,对于各种细节抓得很紧,对人很不客气,是一个非常严厉苛刻的人。
这种苛刻正是化工厂需要的,毕竟这里的危险系数实在是太高,稍有不慎就会出大问题,因此杜志强的职别不高,但所有人都要无条件服从他管理,这让他很有威信。
除了这两个沈江涛能认出来的人,其余的人看穿着就知道是各个部门的负责人,还有一些正在忙碌的,则是厂里配备的医护人员。
沈江涛挤过去,透过一条缝隙看去,一个医护人员正在对地上躺着的一个人做抢救,地上躺着的人,口吐白沫,两颗眼珠子翻白,浑身颤抖不止,看起来一副岌岌可危的状态。
沈江涛注意到,这个人口里吐出的沫子不是普通的白色,而是有些发黄。
仔细看,还发现,地上躺着那人的耳朵、鼻子、眼睛都有类似的沫子,准确的说是一种黄液体,除了嘴里,其余的器官流出来的都是这种黄液体,甚至翻白的眼珠子,也有些泛黄。
“你们两个来这里干什么,赶紧离开这里,这里很危险。”安全巡视组组长杜志强认出沈江涛和乌蒙哈萨后,立刻严厉喝喊,甚至都不问沙马博曲,直接就让一个工人把沈江涛二人送出了工厂。
离开工厂后,沈江涛一路走,一路眉头紧锁的想着刚才的事,在他看来,刚刚那人的样子不是正常的疾病,倒和几天前沃嘎村的村民有些相似之处。
不过化工厂里面的化学物质,谁也不知道会引起什么奇怪的症状,再加上沈江涛只是从直觉上觉得相似,还拿不出什么确凿的东西说明。
沙马博曲注视着沈江涛两人离开,心里有些惴惴不安,他甚至都不担心眼前出事的人,而是回想起当初他交出鳖巴水灯的情形。
三十年前,到沃嘎村分水不成的沙马博曲回到滇蒙村。
受到干旱,担忧焦急的滇蒙村全村村民守在村门口,满怀希望看着去沃嘎村求水的村长。
沙马博曲摇摇头,村民们很多都哭泣起来,有些上了年纪的开始咒骂。
“不要担心,我明天就会出发,去临沧想想办法。”沙马博曲安抚着村民“你们放心,我只要还是滇蒙村的村长,就不会让一个人饿死!”
沙马博曲连夜赶往临沧,和主管部门说了滇蒙村面临的难处,主管部门并没有给准确的答复。
沙马博曲只能天天守在主管部门外面等答复。
一天,他突然发现那些对他爱理不理的主管部门人员,夹道欢迎一个人,那个人就是非常有经济实力的老总褚时达。
沙马博曲非常好奇,这个人怎么会那么受那些主管部门的领导们讨好。
打听一下才知道,褚时达可是这一地区赫赫有名的财神爷,只要他愿意,轻易就能改变一个镇,一个市的经济面貌。
远远看到褚时达后,沙马博曲有了另外的想法,他开始挖空心思的找机会接近褚时达,同时还不断打听他的喜好。
好不容易打探出他对古董有一定喜好,沙马博曲一咬牙,赶紧让村里的人把鳖巴水灯送来,这件传承很多年的东西,是滇蒙村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东西。
终于找了一个机会,沙马博曲见到了褚时达,他立即就拿出鳖巴水灯,本来对他并不怎么感兴趣的褚时达,见到鳖巴水灯后,啧啧称奇。
褚时达非常欣赏这件古物,他了几屋子的古董,没有一件能比得上这东西。他当即想花一个高价买下来。
沙马博曲却不卖,然后和褚时达讲了一个关于鳖巴水灯的咯葛族老故事。
咯葛族的始祖是老毕摩咯葛噜啦,在那时天地间一片漆黑,没有一点光亮,咯葛噜啦于是天天给月亮神跪拜,跪拜了十二万九千八百八十八天。
月亮神感动了,就要给他一袋子月光,让他带回去,就能得到光亮照明。
咯葛噜啦却拒绝了,他和月亮神说月亮神明,你给我一袋子月光,终究有用完的时候;还求神明给我一个用不完的光亮。
月亮神于是就给了他一盏灯,这光亮虽然微弱,却永远不会断绝,给了咯葛族恒久的光明。
褚时达顿时明白了沙马博曲想要什么,就问他想要一个什么恒久的光明。
沙马博曲当即和褚时达说,求给滇蒙村一个生计,让村民能够吃一口饱饭就行。
于是褚时达带着一些专业人员和沙马博曲回到了滇蒙村。
这些专业人员在滇蒙村附近一考察,顿时大吃一惊,这个滇蒙村的地理山形和存在的一些稀土,正是制造化肥的最佳产地。
别说是用条件来做交换,光是这里的资源,就已经让很多的大鳄眼睛冒光。
并且,这里是穷乡僻壤,天高皇帝远,没有那么多人找事,还能落下一个扶贫的好名声,至于这里的环境被破坏,这些人并不在意,在这样的眼中,看到的只有经济价值。
当那些专业人员和褚时达汇报后,褚时达心里激动,却并没有显露在脸上。
他不想让沙马博曲知道这些,这真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不仅得到一件罕见的古董,将这里的地理环境利用起来,还能给自己再增加一个盈利的产业。可谓是一举两得,白白捡了两个便宜。
褚时达当即答应在这里建厂,然后让全村的村民都进厂做工人领工资,不能进厂的村民,每月也能领一笔补贴。
这让沙马博曲感激涕零,他当即把鳖巴水灯送给了褚时达。
按照古老相传的规矩,这个鳖巴水灯由沃嘎和滇蒙两个村轮流保管,别说送给外人,就是让外人看一眼都不行。
但走投无路的沙马博曲此时却顾不得那么多了。
为了表现诚意,他把一整套和鳖巴水灯相关的东西,都送给了褚时达。
鳖巴水灯放在一个古雅的木箱里,不用打开,光看箱子,就能感到古朴的气息顿时铺面而来。鳖巴水灯是一个看似像陶罐一样的东西,陶罐表面被一层厚厚的尘土覆盖,看起来就知道久经时光。
这个陶罐与正常陶罐有些特别,像是两个大碗扣在一起一般,而且上边的碗被很有规则的掏出了一个椭圆形的小洞,洞口大约有嘴巴张开那么大,里面是空的,只有一点残余的蜡烛黏在底部。
褚时达收到鳖巴水灯后,还专门弄了一场专题发布会,让国内外的很多专家都来参观,个个都表示真是罕见的宝物。
看着沈江涛两人离去的背影,沙马博曲心中有些情感被触动,看着厂房林立,面目全非的滇蒙村,就和那失去的鳖巴水灯,是再也变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