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也……”我惊骇欲死,又连捅数下。可是,就仿佛是扎进了一团浓浓的浊气里一般,刚有一个小洞,便马上被周围的地方重新填补。
“幽浊之气,起于子半。夜破朔邪,蚀月为渎!”贺东平仰起头,望着空中那模样怪异的月亮。“月渎既现,仪式已开,老朽与你一样,都暂成了那不生不灭之态了……你杀不了老朽,老朽也杀不了你……但,老朽却依旧可以轻而易举的制住你!”
贺东平说着,便将我手臂一拉,又死死的摁住了我的手腕。紧接着,全身被抽骨的那种无力感,又一次袭上了心头。指尖再也擎举不住,掌中的尖瓦,“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贺东平拖扯着我,来到那个“摄魂罐”前,从里面摸出了那块被怨气浸泡成血色的石头。而后,他又到了那个坑边,将那血石,朝着坑底铜板的圆心抛下。
“哗啦!”血石在铜板上摔了个粉碎。而那些碎片,却像是溶化一般,开始被那块满是刻纹的铜板所吸附。
“嘿嘿嘿……这才是开启‘冥道’的真正方法!”贺东平盯着那坑底,神经质一般,自言自语着:“老朽早就洞悉了天机……老朽理应成神……”
由于那铜板吸附了血石的碎片,这会也变的光华大盛。慢慢的,一股淡蓝色的薄雾,从坑底渐渐涌上来,不多一会儿,周围便形成了一片氤氲的诡域!
雾气越涌越多,越笼越浓,而这里的温度,也在骤然变冷。粉巷的废墟,已经消失不见,四边皆是茫茫的蓝霭。一些模糊的黑影,在远处游荡着,不时传来几声铁链擦地的声响,和几阵微弱的啼哭……
“老朽终于踏入了冥途!终于到了这鬼市口!”贺东平大叫着,扭着头四下打探。“果然隐蔽!当真匿巧!怪不得费了老朽毕生精力,才寻访至此啊!”
只短短的一会儿,我发觉自己所在之处,已经面貌全非。四周寒气逼袭,鬼影森森,已完全不是活人的世界。阴阳不定,诡雾流转,无边的混沌充斥着这里每一个角落。那蓝雾更加的浓了,影影绰绰的透着雾后的模糊事物,看上去是那么的光怪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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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贺东平眼里露着窃喜,他一把掐起我的手腕,便扯着我赶紧朝前走路。“前方就是封印‘涅槃’之所!”
我任凭贺东平拖拽着,踉跄着朝前走去。就这样走了不知多久,一个巨大的黑影,渐渐的从雾气里露了出来。
离得近了,我才看清了,眼前的巨大黑影,竟是一所高耸入云的大殿。一只大乌龟模样的石雕,趴在殿外,驮着一座刻有“伏魔”二字的石碑。这应该就是贺东平所说的“伏魔殿”,而那个可怕的“涅槃”,正是被封印在里面。
这座“伏魔殿”,建筑的十分诡异。四面全是封垒的石墙,连个门也没有,活似一块方方正正的水泥坨子。不仅如此,无数根粗大的铁链子,围在了大殿外墙。铁链之上,还挂满了无数写着朱砂咒语的黄纸符。在阴风的吹拂之下,“哗哗”作响。
越靠近殿前,那股彻骨的寒气便越为强烈。就连呵出的气息,都成了一团团的白雾。等到更近了,放眼望去,满殿的石砖硬壁,全都结着一层层的冰霜,如同是腐烂后滋生的白毛,散发着朽败的味道。
贺东平丝毫不理会这些,只顾着往前直走。当我被贺东平拖上那殿前的石阶后,这才注意到了,原来正殿的前墙上,用一排蝌蚪似的图案,凑组而成了一个“门”的形状。
“画壁成门,洞墙为匙……”贺东平口中喃喃,伸手摸索着那扇“门”道:“封守前人之中,真真卧虎藏龙啊!非但能将‘涅槃’隐于这阴阳交浊之处,还能设下如此鬼斧神工的玄关,也难怪他们那伙人能将‘涅槃’守护了两千多年!若不是‘镇灵卫’契约已解,寻常人能到这里,都难比登天!天眷老朽,天眷老朽啊……”
贺东平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了一杆长长的东西。我一看,正是那杆他从叶子那里骗去的金烟锅。贺东平曾说过,这杆金烟锅便是打开“伏魔殿”的钥匙。
那扇“门”上,有个小洞,外面结了层冰霜。贺东平先是将小洞上的附冰用力拭去,然后便将金烟锅掉转,用烟袋嘴,慢慢的插入了那个洞孔。
随着贺东平的探插,那杆金烟锅露在外面的部分越来越短,最后,已是仅有个锅头还留在外头。
见那扇“门”并无反应,贺东平“咦”了一声,眉头紧皱。过了一会儿,贺东平像是明白了什么,他嘴角一咧,伸手按住了露在外面的锅头,便用力一拧。
那锅头沿着逆时针的方向,一连转了三圈,最终,便转不动了。
突然,只听得“啪啦”一声轻响,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触发。
贺东平面上一喜,拉着我后退几步,立在殿前,紧张而又迫切着等待着。
与其同时,那扇“门”里面,开始发出一阵“轰隆轰隆”的响动,机关运转之声大作。紧接着,那看似严丝合缝的“门”,居然慢慢的抬升,透出了里面的空间。
一股夹杂的冰茬子的寒气,从“门”里一鼓脑的泄出,喷了我们满头满脸。
“走!进殿!”贺东平如同是魔怔了一般,对这些毫不在意。只是掐着我的手腕,狠狠的拖我进去。
一进到里面,寒气更盛了。我听到牙齿在口腔里格格响,身子也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光脚踩在冷冰冰的地板上,感觉都要被粘下皮来。
大殿里的空间很大,到处都是流光溢彩。满殿的凝冰,折射着诡异的光芒,让人仿佛来到了位于极寒冰窖的水晶宫。
空间内,一种无形的压抑灌顶而施,让人莫名的紧张不止。
“涅……涅槃……这……这就是‘涅槃’!?”贺东平在殿中打探了一番,突然指着殿中央最厚的那块坚冰,颤着声音叫道:“老朽……老朽终于得见了!终于得见了这上古的神物啊!”
贺东平说完,竟然激动的老泪横流,直接撇下了我,发狂一般的,朝着那块巨大的坚冰飞奔而去。
我呆呆的怔在原地,也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不已。那块坚冰内,竟冻着一个似人类蚕的东西!那东西像是半截人身,却没有手脚,浑身上下,满是墨绿色的脓泡,如同蟾蜍之囊皮。
一瞬间,我记起了福来之前的话。
人……人彘!?
难道说……难道说这巨冰里的怪物,便是那被砍去手足的戚夫人!?
突然,坚冰里的东西动了一下,整个大殿都为之一颤。破碎的冰屑如霜降一般,“哗哗”的散落一地。紧接着,一股沉重的喘息声,从那坚冰里传出,好似是一只受伤怪兽,发出了凄厉的哀啼。紧接着,那块坚冰上,出现了数条裂痕。顿时在冰块上形成了几道断缝,“噼里啪啦”的从顶部一直开裂到底!
不好!那“涅槃”……那“涅槃”居然还是个活物!?
“来吧!出来吧!”贺东平站在那坚冰底下,仰着头,高举着双手,嘶声力叫:“时机到了!出来吧!出来啊‘涅槃’!与老朽开天辟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