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1-6 20:01:00
胡婆婆见那汉子醒了,又是那副样子,吓的缩在一边,不敢作声。
喉咙里像破风箱似的喘了好一阵子,那汉子总算是缓和了一点。他慢慢的将头转了过来,问胡婆婆道:“你……你是什么人?”
“我……我……”这汉子反客为主,胡婆婆被他问的懵了,竟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烟杆呢?我的金烟杆呢!?”汉子像是犯了魔怔一般,开始在身上焦急的摸来摸去。见自己周身都寻不见,那汉子又狠狠的瞪着胡婆婆。“是不是你拿了?”
那汉子虽然身子很是虚脱,但那眼神却像变成了两把剔骨的利刃,充满着腾腾的杀气。
“没……”胡婆婆被他瞪的浑身哆嗦了一下,忙从桌子上取过那杆精巧的旱烟袋子,颤巍巍的递上前去。“是……是这杆吧?”
汉子一见那旱烟袋,好似碰上了久别的亲人。他一把将烟袋夺在手上,揽在怀里便号啕大哭了起来。
那悲凄的哭嚎声,如同受伤野兽的哀啼,让人闻之泣下。没想到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居然能哭成这样,胡婆婆呆立在一旁,不知所措。
哭罢许久,汉子将脸上的泪水一把抹去。他低头看了看身上包扎好的伤口,用嘶哑的声音,问胡婆婆道:“是你救了我?”
胡婆婆点点头,没有说话。
2013-1-6 20:03:00
“方才……咳咳……”汉子猛烈的咳嗽了几下。“方才冲撞了恩人……多有得罪了……咳咳咳……”
胡婆婆见他咳嗽不止,怕他动作太大挣裂了作,忙他躺下。“你……你先好好歇着吧……有什么话养好伤之后再说……”
汉子没有逞强,又重新躺好,眼角又渗出了一些晶莹的液体……
就这样,一连过了几天。在胡婆婆的照料下,汉子也慢慢康复了起来。
一来二去的,胡婆婆与汉子之间的话也多了起来。汉子说:他是个做小买卖的,来到本地打算贩点绸缎回原籍去售,可是谁曾想,在半道上碰到了歹人,将钱帛抢去不说,还害了他几个兄弟的性命。
胡婆婆虽然是个妇道人家,可也能听出这汉子没跟自己露实底。这汉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小商小贩。他现在虽然说话是客客气气的,但眉眼里却掩不住那一团凶狠。还有他臂膀上纹着那个鬼头,一看就不是什么寻常的角色。
纵是如此,胡婆婆也不敢说破。这祸从口出,万一自己有什么言语上的不周,惹恼了这汉子,那可就不妙了。
所以,她只管着照料一下汉子的起居,陪他话话家常,其他事情一概不过问。只等着这汉子伤势痊愈,早早的打发他离去。
汉子见胡婆婆家境贫寒,却经常会从外头带回点肥鸡大肉之类给他进补,心里也有些纳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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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汉子忍不住好奇之心,开口向胡婆婆询问。这一问之下,他才得知。原来是胡婆婆变卖了一些早年的首饰,换钱帮他调理。
汉子一听,感激的热泪盈眶。他硬挣着身子,向胡婆婆双膝跪倒,叩拜她这份活命大恩。并向胡婆婆和盘托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不出胡婆婆所料,这汉子之前是没有讲实话。汉子说,之前不是有意欺瞒,实在是不敢把自己行踪过多透漏。
胡婆婆见他如此,慌忙扶他起来。“我是一介女流,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你也不用和我说你的真实身份。”
汉子将手一摆,道:“和恩人一定得说明!恩人如此待我,我要是还藏着掖着,那真是猪狗不如了!”
胡婆婆没法子,只好听他说下去。
汉子道:“不知恩人听说过‘地行五鬼’没有?”
胡婆婆一愣,紧张的摇了摇头。
汉子笑笑。“恩人不是江湖人,自然不知道。我实话说了吧,这‘地行五鬼’的名头,在道上不算太小。我是其中一员,道上的朋友唤作‘鬼木匠’。我们一共五人,我排行三。大哥叫‘活阎王李开山’,二哥是‘阴阳判官姜进’,老四为‘嗜血人屠黄大壮,小五人称‘玉面罗刹贺东平’……”
“啊……”听到这些血淋淋的名称,胡婆婆不禁骇的倒退了好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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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木匠一看,心知自己莽撞,忙上前扶住了胡婆婆。“恩人不用害怕,我们地行五鬼,虽不是什么正经人,但也是极讲义气,做的也都是些劫富济贫的勾当。”
汉子接着说道,他们此次一行,是为看中了一桩天大的富贵。可谁曾想,自古富贵险中求,这还没捞着什么,却搭进去兄弟们四条性命。剩下他一个人逃出来,若不是胡婆婆好心搭救,也早已不在人世了。
胡婆婆劝道:“江湖上的事我不懂……反正以后,你就好好活着吧……安安稳稳的,比什么都强……”
鬼木匠神色黯然的点了点头。“我虽说是捡了条命回来,但这胳膊腿的也冻的不灵便了,就算是想干那些刀口上舔血的营生,怕是也不成了!从此之后,我金盆洗手,躲回老家再也不出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胡婆婆道。
“但!不是现在!”突然,鬼木匠将话锋一转。“眼下,还有件极其重要的事,我就算拼了这条残命,也一定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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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笑贫不笑娼
鬼木匠的话,让胡婆婆大吃一惊。这汉子究竟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情,会让他这样的毅然决然?
他执意要做的事,胡婆婆当然不敢拦着。可为了他身体着想,胡婆婆还是劝他先养好了伤再说。
鬼木匠点点头,说他心里有数,让胡婆婆尽管放心。
听他这样说,胡婆婆也没有多问什么。
时光荏苒,转眼又过了半个月。那天清早,胡婆婆一觉醒来,却不见了那鬼木匠,屋里院外都寻遍了,还是不见踪影。
胡婆婆心里“咯噔”一下,心知他八成是去干那桩“重要的大事”了。想到他久患初愈,不由得替他捏了把汗。
从早晨等到晚上,鬼木匠还是没有回来。胡婆婆这时候的心,早以提到了嗓子眼。她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坐立不安,心焦的连头发都白了好几根。
又等了一会,见外面还是没有什么动静,胡婆婆也只好先取了门杠顶了院门,和衣卧在床上。
到了床上,胡婆婆翻来覆去,却总也睡不踏实。一直到了三更天,胡婆婆还是像烙烧饼一般,睡睡醒醒。那鬼木匠要做的事情,定然凶险,他这次一去,千万可别出什么大事。
胡婆婆心焦的又等了两个更次,等到差不多天蒙蒙亮的时候,院门外终于有了一丝响动。
胡婆婆精神一振,从床上爬下来便冲出屋外。待开了院门之后,果然发现那鬼木匠灰头土脸的站在门外。鬼木匠脸上蜡黄,虚脱的几乎站立不稳。身后拖了几段黑乎乎的大木头,木头之上,系着几个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