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8-24 20:54:00
439:散人
这不是我前面说的那个玩猴的。
一般的说来，找到个能知道自己的人不容易。小器皿放大东西固然不行，大器皿放小东西也不方便。老杜说“古来材大难为用”
其实这也好理解，一匹马站在一群猪中间。这马一定很痛苦，猪们也一定很迷茫：这小子跑那么快有什么用呢。
我说的这位散人，是我老家的一个亲戚，没出五服呢。此人脑子非常快。比如他原本不识字，改革开放，年纪已经50多了，他忽然跟着孙子一块念起小学课本来，结果孙子的学习进度还真赶不上他。
因为脑子好，所以他生活水平也好。我们老家有一个大湖，他打渔的办法，总是比别人先进一步。等所有人都去打渔，他开始卖鸟蛋，等别人也看上卖鸟蛋的生意，他开始办农家院。总之别人跑步也追不上他。
但是此人并没有什么产业。在一般人看来，他很不着调。举个例子，那时候电鱼还不犯法，他明明一天，比如，能捉500斤，他只干一个上午。捉200斤就歇了。下午该去哪玩去哪玩。
这还可以说是他不愿意杀生。但是开农家院，他赚够一夏天的钱，不管旅游季节过没过，游客多不多，必定关门，自己玩去了。
我很小的时候，有一个道士专门来找他。说要收他做道士师傅的弟子。这人当然不答应。说我在家有酒有肉，老婆又不丑，干嘛跟你走。道士说你别看我年轻（30多岁），你比我大20来岁。我是代师收徒。入门你算我师兄弟。散人坚决不答应。道士长叹，说那么你59岁阳寿尽了。我再来送你最后一程吧。
散人对这话根本没往心里去。59岁过生日，道士来了大吃一惊。散人倒是好招待。说你看我现在还算个活人吧。道士莫名其妙的喝顿酒走了。
过了几年，90年代了。一天都是又回到我们老家，找到散人，散人还没说话。道士先下拜，说仙师当年得罪了等等。散人很满意的听完，说说告诉你我是仙师的?道士说是XX道兄。散人说我不认识他，你回去告诉他，不许再给我起外号。弄得道士也一头雾水，摸不清他是真有道行还是就是个普通的乡下老头。
道士弄不清，乡亲都知道。他虽然爱玩，但是绝对没有拜过师，修过道。唯一灵异的是据说在文丨革丨时候，有一会他们作为民兵去县城。白天去晚上回。路上遇到鬼火，注意不是磷火，是真正的鬼火。大伙都吓得撒腿就跑，散人也跟着。大家跑他也跑，大家惊叫他也惊叫。但是以后几天大家发现，他拿这个也当做开玩笑那么玩。有人就据此传说他会点啥。
不过我看现在这个年纪90的老头还真没什么另一方面的特长，不过他很符合道家的某种精神。做事的时候认认真真的做，但是一旦停下手，就绝对不放在心上。如同小孩子玩游戏。所谓不失赤子之心。所以也记述下来吧。
2012-8-25 10:24:00
440：是好是坏
这是一个同事讲的。
他老家就是河北西部的，曾经盛邀我去玩。在他家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夸他这里风景好，他说翻过两个山头风景更好，不过路远，要明天早晨再去。
第二天路上，他作为导游，一边引路一边说当地的传说。其中指着一条山溪叫我记住。
翻过山，我发现这水远远的还有来路，我同事同意我的观点，说其实它们汇到山下就是河北省一条大河。所以前面有的地方的溪水与河水也差不多深，一人左右了。
当年他们老家没搬的时候，刚说完这句被我打断，我说难道你们家是外来的?他说不是，你听着。没搬的时候，就住在离河水较深地方不远的一个山谷里。村子里的人，女人在那洗衣服什么的，男人没事就下河洗澡。至少在村子的记忆中，几代人都是这么悠闲的度过的。
他父亲十来岁的时候，那年夏天气候很怪。每年他们最怕的是山水过大，山洪爆发。那年降雨的天数比平时多，但是降雨量却比平时少。不过只要雨一来，就是雷鸣电闪。当时年轻人和小孩还开玩笑，说今年打的雷比下的雨点还多。
出了伏，就一滴雨也没再下。秋老虎热啊，男人们就都去游泳，就在出伏那一天，出事了。
游泳都是一帮一伙的，出事的是十几个小伙子。他们正游着，一个人忽然不见了。大家也没在意，等到晚上回家才发现他一直没回去。找吧，全村出动。知道第二天他的尸体从河里漂上来，才算有个结果。
打捞尸体的时候老人们还感叹：淹死会水的，可惜了，这么一个后生。及至尸体上岸，大家都吓傻了眼。他不是淹死的。喉咙被咬掉一大块，里面的筋肉翻出来。看得出，是被一口咬掉的，包括喉管。口子的大小，有半个拳头那么大。
这是有水怪了，村里的领导（他们是一个自然村，不是行政村，领导是大队书记）虽然不敢明说，但是暗自也留上心。立刻通知全村，谁也不许单独去河边。每天打水，都是村子组织，各家出人，一起去。同时向公丨安丨机关报案。
公丨安丨机关来了，也查不出什么，无功而返。
这里他们集体打水，前几天相安无事，第五天，打水的队伍回去，有一家人就说，我家的男人怎么没回来呢？有人说打水的时候他还在，回来路上没注意。赶紧找吧，不出所料，第二天那家的男人从河里漂上来，一样喉咙少了一大块。大家奇怪，当时那么多人站在河边，如果有人落水不会没人发现。回来的时候如果他私自跑回去，也不会没人发现。
只好又报公丨安丨，还是没结果。但时隔几天，就有这么一个热莫名奇妙的落水，都是第二天才发现尸体。
县里也挠头，接连死人这可不好办，最后请了当地的驻军。驻军办法很简单，筑坝断水，看看到底有什么。其实村民和县里也想到这个办法，不过没有军队的魄力。
河露了底，一个连的士兵下去，一百多人同时动手，挖地三尺也要找出害人的东西来。不用挖那么深，挖不到半米，一个士兵就发现了一具尸体，男尸，赤身，白须白发。嘴里还含着一块没有嚼完的肉。抬上来连长带着野战电话呢，给上级报告，上级指示，烧了吧。村民们不敢，过来求情，说这说不定是村里的祖先，还是葬了吧。连长又去打电话，那时候还不是文丨革丨，上级还比较理智，认为村民的事情村民可以提出意见。就说同意。村民离河远远找个地方把它葬了。
从那以后，这个还算衣食丰饶的村子，生活水平一落千丈。种什么不收什么，连天时都和他们对着干。他们那里成了有名的穷光蛋村，不过在那个年代，穷未必是坏事。
到了改革开放还那么穷，他们受不了了，就有出去投亲靠友的，不出十年，村子走个干干净净，也就废弃了。
他们那里离一个不错的旅游区不远，有个老板新世纪去看了，觉得风景很好，准备投资开发。老村子的人听说，劝过老板，老板不停，但是这边投资的事情和县里还没谈好，他接连几笔生意失败，富人成了负人，只得作罢。
我同事他爷爷说，那个水下的东西虽说吃人，未必也不是保护他们财运的。现在一拍两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