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力气没文化不说,胆子还小。单身,一个人睡觉已经是他胆子的极限了。他也有自己的地。但是从来不种。东家吃一口,西家吃一口。人家不给,他也不急,像鼻涕一样,一个村子总有不愿意和他废话的,那他就能吃上一口了。
人如此,他养的狗也如此。有人就劝他出门打工,他死活不去。就打算在村子里混了。
后来有一天晚上,大家听见他家一声大叫。然后就没声音了。第二天起来,看他黑着眼圈,明显一夜没睡。以后他精神越来越萎靡。但是他家不再传出大叫了。
村里人都觉得,他必是出了什么事,但是大伙也懒得理他。惟有几个好事的半大小子,晚上决定夜探他家,其中就有我同事。
晚上爬过墙头,先摸到他卧房窗外,里面没有动静。大伙正在奇怪,听见他院东南角小屋里有声音。
那其实就是半间屋子,是他的“厨房”。里面除了一个几年都没用过的灶台,什么都没有。大伙摸过去。昏黄的灯下,看见二流子坐在地上,惊慌的浑身打颤,两眼死盯着。死盯着什么。他的狗。他的狗绕着灶台,背着两者小前爪,用两条后腿走着。狗头偏偏着,那神气实在很像二流子。
大家也觉得有些恐惧。但是一来人多,二来狗的样子太逗了。不由都笑起来。二流子发现来了很多人,精神一下松懈了,人也瘫倒了。
第二天全村都知道这件事情,大家都当个笑话谈。惟有一些老人,说这可是不吉之兆。叫二流子把狗打死。二流子不敢,最后卖给个收狗的。他也恢复自然了。
当然到现在还有很多事情大家想不透,比如出了怪事二流子为什么不肯说;事前事后,他也永不再提,这可不像他的性格等等。但是对于这么一个几乎可以完全忽略的人,大家没心思去深究。
二流子也依然故我。去年我同事回家,被他拦在村口,大谈当年的感情。我同事只好到村里小卖部买了根火腿,二流子才肯“明天再聊”。
195:鱼
自古得人心者得天下,什么年代都是如此。
淮海战役,其实看见那么多支前民工,国军就应该知道败局已定了。
我一大学同学是东北人,他爷爷说年轻的时候,村外那条河可不像现在。现在都成臭水沟了。那时候水势很大啊。
水势大,其中的动物就大。传说那河里有蛟。蛟自然没人见过,但是确实有人见过好大的鱼,鲶鱼。
他爷爷就亲眼见过一米来长的鲶鱼。这个故事里的更大。据说那天他们村里的一个寡妇带着独子过河。摆渡的时候,孩子脚一滑掉进河里了。这倒没什么,那里10来岁的孩子,一般都会游水。孩子正要扒着船帮上船,水花一翻,露出一颗大鱼头,一口把孩子拉下水去。
孩子的母亲吓呆了,缓过劲来就要跳下去,摆渡的跪在船上死拉着她。直到一会水势平了,才起来强撑着过了河。
摆渡的跪着,是因为当地迷信,说这样大鱼都是河蛟的手下,出来就是要吃人的,得罪不得。何况他一个在水面上讨生活的。至于不让寡妇下去,也是对的。到了水里,别说一个女人,就是一条壮汉也对付不了那样的大鱼。
摆渡的回村,按他的说法,鱼足有3米长。我对这点持保留意见。但是能一下子把一个精通水性,10来岁的孩子拖走,估计也不会很小了。
村里人都很同情那寡妇,但是没办法。只能看着她,不叫她去河边。河蛟,在村民眼里就是河神,得罪不起的。
过了1个月左右。共产党的队伍来了。这些人都是无神论者,到这先访贫问苦。寡妇跑到连长面前就跪下了。连长原以为是要告地主呢,没想到被告是条鱼。连长也没办法,说要不组织当地的渔民,打了它吧。
这消息一传出来,村里不少积极分子都不干了。打河神?宁可分的地不要了也不能干啊,凡人能和神仙作对吗。连长原本没把这事当回事,如此一来可火了。这是支山东的老队伍,别说河神,就是海龙王也不怕。(这也有个故事,不过不是我身边人讲的,回头再说)
连长马上召集队伍开会,商议怎么打鱼。这倒有点难度,鱼不是人,那些战术都用不上。最后还是用传统钓鱼的办法改进的招。
连长叫个排长,驾着一只小船,带着几个战士。把猪肉做熟了,喷香的带到河上。自己带着一个排埋伏在河边。这招真灵,一会出来一个大鱼头,冲着小船上的猪肉就过去了。排长举手就是一枪。一是这是个暗号,二来真怕这么大的鱼,一下子就能吧小船撞翻。
排长的枪一响,岸上跟着枪声大作。大鱼死了,拖到岸上真的将近两米。寡妇哭的死去活来,村里人也都服了。
连长到底是久经锻炼的军事人员,说这样的大鱼不可能就一条。接连几天,又打死4条大鱼。
196:先生
相对于老师这个称谓,我还是比较喜欢先生这个名词,比较儒雅。
这个故事,是老三爷爷讲的,他也没见过主人公,是他父亲小时候的事。
老三太爷爷小时候,村里有个土财主。之所以加个土字,大家就可以想见他的为人。
他家房子可不少,好大一个院子。但是院子里除了一般家庭用品,就是农具。一本书也没有。至于普通财主附庸风雅的字画,花草之类更是不见踪迹。
土财主没觉得有什么别扭,他家几代就是这么过来的。要不是一件事,估计会这么过到闹日本。
什么事呢?闹鬼。其实也说不清是鬼是五大家还是别的什么。反正搅得家宅不安。土财主没少花钱请大仙,但是赶走了一个,又来一个。后来就有风水先生说,风水轮流转,他家这一角,正转到极阴的风水上,那些东西都不请自来。办法有,重新破土。土财主一听就急了。他一辈子最大的爱好就是守财。重新破土还不如闹鬼呢,他决定忍着,反正早晚风水得转过去。(估计要不是他这么守财,前面那几个大仙,也不会光给治标,我是这么想)
后来有一天,有个人上他家借宿。土财主原本不愿意。但是看这个人虽然满面风尘,但是像个读书人。他猛地想起来了,地保说最近新大老爷喜欢微服私访。土财主福至心灵,把这人请进屋。
但是有一个问题,让他住哪呢?土财主家屋子虽多,但是因为财迷,不是堆满了东西做库房,就是封起来不用。总不能让他和自己老婆孩子挤吧。睡堂屋?没这个道理。土财主决定,让他睡闹鬼那角的屋子。因为常请大仙治鬼,那屋子打扫打扫安张床还能住人。而且土财主还有个想法,这人要真是大老爷,鬼说不定就让他吓跑了。
真的,这一夜安静极了。土财主心里有了底,这就是县太爷。第二天很破费了一番,客人挺过意不去。他强留了2天,客人要走了,土财主这才把话说明:以后请老爷多照看照看小民。客人很奇怪,我就是个教书的啊。辞了馆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