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图中男人手里举着矛和斧等武器,追逐着猎物,这应当是在记录当时狩猎的场景;有些男女手拉手围着篝火起舞,这应当是庆祝;还有些则看不出来想表达什么,也许只是日常的生活吧……
另还有简单的以三角形表示的房子若干,在这些房子当中,有个特别的大,呈梯形,两侧还有竖向的横线表示台阶模样的东西,看着更像座祭祀台……
草草扫完一圈,我没看出什么名堂来,遂打算招呼梁庸天别光顾看热闹咱赶路要紧,却见他正将手电筒朝上举着,照着洞壁顶端看得正入神,这时我才发现原来洞顶也刻着图案。
洞顶的图案规模远比周围洞壁上刻着的大,人啊房子啊什么的都放大了至少一倍有余,笔触依旧简洁明了。我嫌仰着头累懒得细看,就问梁庸天看得这么认真有什么心得。梁庸天于是介绍说,这里一共有四幅画,看着像是一种祭祀活动,说着,他用手电当笔先照着一块区域,“你看,这应该是第一幅,这儿有四个人抬着个像担架模样的东西,担架里还有个人,可能是牺牲,周围跪趴着不少人,像是在祈祷。”
我咋舌,“用人当牺牲?”咋完觉得这虽然残忍但并非不可能,野蛮时代里用活人当祭祀用的牺牲是件太平常不过的事,一般都是战俘或者奴隶什么的,那个时代牛啊羊啊什么的比人金贵。
梁庸天手电筒朝上移了移,继续解释,“这应该是第二幅,牺牲被抬上了这个梯形的台子上,台子上还有个长方形的东西,我估计是祭台。”
我留神看,这个梯形台跟洞壁上刻着的那种很像,也是两侧有若干竖线表示的台阶,唯一不同的是梯形顶端还画着个长方形的图案,的确像个小些的祭台。
第三幅图案相当简单,主角是那个长方形的祭台,那作为牺牲的人就被放在祭台上,他四肢耷拉着,好像失去知觉的样子,抬他的那四个人就站在祭台的四角,而那些围在周围的人依旧跪着,不过纷纷把双手举在空中,好像在欢呼。
但看到第四幅的时候我觉得不太对劲起来,梁庸天大概也有同感,他忽然闭口不再解释,只是用手电照着,审视着。第四幅图案里祭台不再出现,画里全都是人,正中央站着五个,一起举着手向天,离他们稍远处,一群人手拉手,一腿站立另一腿翘在半空,像是舞蹈一般将那五人团团围住。
此时我也顾不得脖子酸麻,手电在四幅图上一一浏览,敏锐睿智且明察秋毫的我发现了一个疑点——之前我们猜测是牺牲的那个倒霉蛋似乎并不是战俘或者奴隶,因为他的左胳膊上有一道刻痕,和抬他的那四个人一样。
继而这个疑点成功的让我注意到,石洞中的所有人物,包括周围石壁和头顶天花上的,左臂都有一道非常显眼的刻痕,不管人再小画得再简单,那道刻痕总是不会落下。
难道说……
“你说……”我的思路被梁庸天打断,“这些壁画和之前你从你朋友那听来的虺龙族的臂环有关么?”看来他也注意到图中众人胳膊上的刻痕了。
我皱着眉,喃喃自语,“我不知道……”我真没法确定,何玮的确说过虺龙族的人在金县附近的山脉里出没,但是那是多久以前的事啊,起码好几千年了吧,那是久远得连历史都没有记载的啊,怎么会这么巧就让我们撞见了?而且这壁画看着保存得这么好,图案这么清晰,把想表达的都表达得一清二楚,能是好几千年以前的东西?
梁庸天继续猜测着,“要是和虺龙族的故事联系在一起看,这四幅画的寓意就非常清楚了,它们不是祭祀活动,而是祈祷。”
我好像只能表示同意。
这四幅画就是祈祷,死而复生的祈祷——那被四个人抬着的躺在担架模样东西里的人不是用来祭天的牺牲品,而应该是个已经死去的人,被抬上梯形台上以后,他就被放在了长方形的台上,四肢耷拉着,表明这个时候他还是死亡状态,但待四周的人替他祈祷完毕后,他就活转过来,与抬他的那四个人一起举手向天表示感激,而周围的人则因为他的复活而载歌载舞。
这样的解释,似乎更通顺合理。
难道传说是真的?真的有人可以死而复生?孟天、魏总裁,还有霞和老章,甚至何玮,这几个人轮番在我脑海里出现,让我纠结得不行,脑子里立刻乱如一团麻,拿着手电筒的手也开始无意识的东划西划,好希望手电那跟煎鸡蛋似的光圈具有清扫功能,把这些乱七八糟的画全部抹掉,我就当从来没见过,那也就不用这么烦恼了。
一只手斜地里伸来,握住我乱摇的手,“别想太多了,不过是些壁画而已,”梁庸天道,“咱们先找到大小姐他们要紧!”
他这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我管那些有的没的七的八的东西干啥,找到了霞和老章就把他们揪出去,至于魏总裁的下落自然有梁庸天和丨警丨察负责,嗨,我烦个什么劲儿!
深深呼吸了好几下,把心头这莫名而来的焦虑压下,“好,”我道,“看看这洞里头还有什么乾坤……”
我们继续沿着山洞前行,这次黑子跑在了前头,又走了一小会儿,梁庸天忽然停了下来,我探头往他跟前看去,见黑子不知道发现了什么,正撅着屁股在地上又闻又舔的。我喊了它一声,黑子一顿,调转头来,嘴里衔着一个花花绿绿的塑料袋。塑料袋是牛肉干的包装袋,大概被卡在石头缝里,里头还有些残存的肉渣,难怪黑子这么激动。
我表示很欣慰,至少霞和老章带着食物没饿肚子。
这里已经靠近出口,暗淡的天光漏了些进来。梁庸天看看表,说,“现在天色已晚,我们当晚是赶不回去的,要是再往里走没有合适的地方休息,我们就回到这个洞里来凑合一晚吧。”听他语气,对我们立刻找到霞和老章并没有报太大希望似的,而且虽然风猛,但之前出现壁画的地方由于够深够大受风的影响很小,凑合过一晚是没问题的。我并无意见,点头赞同。
黑子‘汪汪’叫了两声,欢快蹦出了山洞。我们加快脚步,几乎小跑一般跟了出去。
山洞出口地势较周边为高,趁着些许天光我放眼望了望,这里是一片草场,挺大一片面积,整体呈碗状,四周高中央低,还挺规则。草场里头零星散落着些发白的石头,有的大有的小。再远处便是群山环绕,深深的黛色圈住黄色的草与白色的石头,两厢映衬特别具有美感。
景色是美,但我有些失望,这里没有村落的痕迹。
梁庸天也在打量地形,边走边看,不知道他看出什么来没有。黑子站在我身边,连尾巴也不摇了,表情看着有点严肃,待梁庸天走得稍远一些了,黑子很小声的跟我说,这里味道不对。黑子鼻子灵,我信,听它这样一说,我也忍不住开了阴眼探查探查。
在我的阴眼里,整个草场被一种奇异的雾气笼罩着,初一看它像阴气也像妖气,细看下来,又觉两者都不像,这雾气为相当美丽的淡紫色,好似春天里的薰衣草花田。
不知这紫雾是正是邪,我不敢冒险,打算把梁庸天叫回来从长计议。忽听梁庸天一边大声叫着我的名字,一边快速冲下边坡,惹得黑子汪汪叫个不停,跟着一起冲了下去,不一会儿他俩就消失在我的眼前。
是什么让梁庸天这么失态?
正在惊疑犹豫,便听见梁庸天的呼喊继续传来,“是老章!快来!”
我立刻放下所有迟疑,朝梁庸天消失的地方跑了过去。
冲下坡,绕过一块大石头,便看见了梁庸天。他背对着我蹲在地上,黑子在他脚边着急的绕圈,另有一双脚横在梁庸天身前,鞋底正冲着我,adibas几个字母极是醒目。我亦忍不住失声惊呼起来,“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