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会有什么?”我问,“难道说霞和老章也发现了这条路?”猜完我又觉得不太现实,论野外生存经验这两人无异于白痴,这条路埋在落叶下那么深,我都看不出来,他们就更不可能了。
“在这里猜没有用,”梁庸天转身朝后走去,一边招呼着我,“来,我们带些必须的东西,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在成都的采买此时派上了用场,而且我惊奇的发现,除了必要的衣服、食物和水等以外,梁庸天还备了好些户外用品,汽油啊手电筒啊什么的,甚至还有把刀,我应该赞他有先见之明呢还是太有先见之明?东西鼓鼓囊囊的装了两个背包,我们一人一个背着,还好并不太重。出发前他用刀砍了两根比较直的树枝做拐杖,说是可以探探路赶赶蛇什么的。
握着拐杖,跟在梁庸天身后,我们俩一前一后的进了林。
领路的还是黑子,它鼻子灵,嗅一阵,跑一阵,我们渐入密林深处。不知是靠近黄昏还是树叶太密的缘故,阳光已然照不进来,周围黑而阴森。我拧亮手电筒,时而照照四周,时而照照脚下的路,时而发愁的想,老章可没梁庸天这么会盘算,他和霞肯定什么准备都没有,进了这片林子他们可怎么办?
正琢磨着,梁庸天忽然停下脚步,我的鼻尖差点撞上他的背。他没有回头看我,而是将手中的拐杖平平举起,指着我们身边一颗树的某一侧说,“你看,这里本来应该有根横向的大枝桠的,但是被人砍了。”
我顺着他的拐杖看去,果然看见树侧有一处断枝,离地约一人高,断口平整,显然是用刀斧这样的东西砍断而非自然断裂。观察几秒,我忍不住提出疑问,“这断口好像挺新鲜的?”连青苔都没长多少,和我们此时踩着的埋在不知道多少层落叶下的小路比,断口年轻得像是刚出生的婴儿。
“这一路来我一直在留意,两侧树上这样的断口有不少,应该是为了通行方便被人刻意清理过。”梁庸天点点头,推断道,“不管里面通到哪里,可以看出这是个存在非常久的所在,而且并没有被完全废弃,近来还有人进来过。”
这个结论我十分赞成,不由对里面到底是什么而充满好奇,当然更多的是期望,期望再走几步就能看见霞和老章坐在地上歇息的背影,可是一直到黑子把我们领到林子的尽头我都没有看见想见的人。
林子的尽头是一片赤裸的山体,足有二三十米高。它非常突兀的出现在我们面前,好似凭空而降一只巨大的拦路虎,将我们的去路挡了个结结实实。深褐色的岩石上都是绿油油的青苔,不知是空气本就潮湿还是山溪浸润,岩体包括附近的地面都是湿漉漉的,黑子的鼻子终于在这里英雄无用武之地。
似乎又到了束手无策的境地,黑子看着我,我看着梁庸天。梁庸天却非常的好整以暇,大约湿气太重,他摘下眼镜擦了擦,然后对我说,“我们也走了两个多小时了,正好休息一下。”
说是休息,梁庸天却并没有闲着,他似乎对这座秃山很感兴趣,凑得很近的看,还用手刮擦岩壁。
掏出一瓶水喝了几口,我也学梁庸天模样用拐杖四处扎扎戳戳。我知道现在的确应该休息一下,补充一**力,但我静不下心来。心烦气躁的我没头没脑的来回走了好几圈,站定,我发现一个疑点,转头对梁庸天说,“你不觉得奇怪么?”
梁庸天回头看我,用眼神问我在奇怪什么。
我朝周围随意指了指,“我们俩的体力绝对比霞和老章要好,好几个小时的山路走下来,到了这里都觉得应该休息了,为什么他们却没有?你看,这周围一点儿有人停留过的痕迹都没有,空的食品袋、矿泉水瓶什么的,什么都没有!”
“有可能他们没有带这些东西。”梁庸天提出异议。
“什么都没带就敢走这么深这么远?”我表示不赞同,“魏霞的确是个冲动的姑娘,但她并不愚蠢!”
“所以你的意思是……”梁庸天顺着我的思路思考起来,“他们到了这里并没有停留,而是继续赶路了?”
“对,我觉得是这样!”我的高见还没有发表完,“这就表明他们很清楚他们要去哪,而且,去的那个地方应该就在不远处,所以他们决定到了目的地再休息!”
梁庸天用手里的拐杖敲打着地面,好似在思考我的高见的准确性,不一刻他道,“你说的也有道理。”说着,他拎起我丢在地上的背包递给我,“那我们别耽误了,在这附近找找看吧。”
其实我心里还有个想法,他们为什么没有停下?是由于他们遭遇了某种变故——具体是什么样的变故我现在是想象不到的,但可以猜测的是当时情势紧急,他们没法停下来只能继续走,或逃避或追逐。这个想法挺悲观,我不想说出来徒增大家担忧。
背好背包我一边以拐杖探地一边仔细留意着地面痕迹,要是一个野外追踪高手应该能轻易发现霞和老章留下的痕迹,但是我对这方面知识十分匮乏,梁庸天显然也不是道中之人。花了好一番功夫后,终于在离我们休息之地约莫十数米的地上找到一串清晰且有些凌乱的脚印。
脚印紧紧挨着岩壁,这里由于潮湿而导致落叶腐烂的速度远快于其他地方,因此留下可循之迹,它们一大一小,显然是一男一女留下的。不用怀疑了,一定是老章和霞。
因为男脚印的花纹我很熟悉。前不久我从旧货市场帮老章买了一双运动鞋,花了我五块大洋。当时老章还不满,说怎么给他买双旧鞋,都不知道人家有没有脚气。我冷哧,问他赚钱么知道我卖一刀纸钱能赚几毛么?旧鞋怎么了,名牌呢,adibas的!此时这个adibas就印在地上。
脚印有些凌乱且互相叠加着,我几乎能看见老章在前霞跟在他后头两人扶着岩壁小心翼翼行走的模样。我心里有些安慰了,至少没有野兽撵在他们屁股后头。
大呼了一声,唤来梁庸天和黑子。两人一狗四下里探查后发现附近再无其他痕迹,遂抖擞精神,决定沿着脚印继续追踪。
就这样我们顺着山体又走了好几十步,忽然一阵阴嗖嗖凉风猛烈扑面,刮得黑子连耳朵都甩了起来。偏头见一道天然罅隙突然出现在我们左边,不得不赞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这道罅隙从我们来时的方向看几乎完全不可见,非要走到跟前转过视线死角才能发现。
罅隙下宽上窄,最宽处可容两人并排走,看着更像个三角形的山洞,弯弯曲曲的伸入山岩深处,用手电探探,光照不到头。但它显然通往山的那一端,否则风不会这么猛。
黑子率先钻进了洞,洞里还算干燥,它趴在地上四处嗅了嗅,但估计风太大,它也嗅不到什么。我和梁庸天商量了一下,既然脚印就断在山洞之外,我们还是进去看看再做打算。于是梁庸天走在前面,我断后,黑子跟在我身边,先后钻入了这个有些黑暗的山洞中。
洞里非常曲折,但洞壁却相当平整,显然有人利用了这个天然罅隙进行了人工改造,工程量还不小,里头没准有个村落,我想。用手电扫扫四周,我继续想,要是有人居住在这里,那这个自然条件可真是恶劣得很,不知道他们靠什么生活。
又走了一段,山洞突然扩大,足足能容纳好几十人。在这里,穿堂风乍然变小,而且人工活动的痕迹更加明显,不但地面相当平整光滑,连洞壁都镌刻了不少图案。尽管时间紧迫,我们还是忍不住停下步伐,想看看壁上都刻了些什么。
图案的线条相当简单,但足以将想表达的内容表示清楚,有人,有物,有活动……
人看着像原始人,连正规的衣服都没有,男男女女都是在腰间围一块兽皮模样的东西,咳,不要问我是如何区分男女的,这么没脸没皮的问题我表示拒绝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