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扑到左边的坑,这里躺着何玮,他双目紧闭,但面色正常呼吸尚稳,似乎处于安眠状态。于是抱起他的脑袋猛烈摇晃了几下,边压低声音急迫的叫着他的名字。
老实说,我心里一块大石荡荡悠悠的落下地来,我是真怕何家来找麻烦。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这大少爷要是出了什么差池,我再如何英明神武也敌不过何家那一大家子!从先前有幸认识的何六爷爷的表现来看,行事刻薄应该是何家家风,免费救了他家的人都能给我冷脸,毫不客气赶出门,连杯热茶都喝不着,更别说何玮跟着我却栽在这山里头了。就算有何玮亲笔书写的生死状又能怎样,人家黑白通吃牛气冲天要翻脸你能拦得住?
何玮眼皮轻颤,似乎就要醒来,我紧张得盯着他的动静,过了几秒,他眼皮重归平静。我估计他是被下了药,遂从包里掏出矿泉水来对着何玮的俊脸浇了半瓶下去。水咕嘟淋下,跟着哗啦溅开,何玮脸上的肌肉扭曲了几下即止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我大皱眉头。
半蹲着,我将四周再度打量一番,从这个角度来看,四周墙壁上的雕刻花纹似乎起了点变化。满墙弯弯扭扭的食指粗的花纹里夹杂更为弯弯扭扭的、粗细程度只有一半的线条,每几条一组,或简或繁,每几组一排,有长有短。草草瞄过,我认出这是某种咒语。大概猜测一下,应该是和地上这两个坑及坑里的人有关。只是具体做什么用的却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如今这情势,早点安全把何玮带出去是最最紧要的,段妹娃和元小美——或说——段妹娃或元小美的下落倒在其次了。
起身来到右边,这里的坑里安睡着那个叫我惊讶莫名的人。他脸色发黑嘴唇乌干双颊凹陷,皮肤如烧焦般干枯发涩,这是脱水很久的症状,原本就瘦削的人此时愈发瘦骨嶙峋,导致五官都有点移位。所以我盯着他的脸又仔细研究了一番,最后确定肯定以及认定我之前没有看走眼,这就是许由——元小美的男朋友。先探了探许由的呼吸,很弱。再摸了摸他的额头,很烫。我将手中剩下的半瓶水浇在许由头上,他也没能醒过来。
摸着下巴我开始琢磨——话说我真是不能思考,一思考思维就如脱缰之马一般邪魅狂狷——这个人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在这里多久了?他和元家是什么关系?难道他的真名叫元由或者元许由或者元小由?元小由和元小美是什么关系?兄妹?姐弟?……
我真想给自己一巴掌,许由要是是元小美一边的,元小美至于把他饿成这样子么?显然他也是个牺牲者啊。
那么,元小美把何玮和许由这两人放在这里的原因是什么?还有,给我留下线索让我一路追踪到此的人,究竟会是谁?
这些疑惑太闹心了,估计只有何玮和许由本人才能给我正确答案。可是他们到底怎样才能醒?我急的抓耳挠腮,抓挠完了告诫自己要定下来。
定了神以后抬头再看,正面墙壁上的那个凸雕的古装男子就在眼前,我瞪着它,它也看着我,让我不由抽空赞叹了一下制作工艺,一双眼睛点得如此巧妙,简直是活的一般。之前隔老远它就看着我,现在就在跟前了方向和姿势都变了它还是看着我。我恶狠狠的想,再看我,再看我,再看我我就把你眼珠子抠掉!
眼珠一转,目光在男子雕像四周堪堪扫过一圈,四根线条随即攫取了我的注意。上下短,两侧长,是门的形状,正好把雕刻男子给框住,看来这儿还有密室。
我头疼了……
苍天啊大地啊元小美你个大鸡贼啊,你实实在在跳出来跟我一对一的过过招你能死么?非要山路十八弯的弄出这么多花花道道来浪费我宝贵的时间!
我心里窝着一股火没处泄,差点憋出内伤来,于是一手拽住何玮的衣领把他抬起,另一手抡着巴掌在他脸上连拍几下,口中边叫唤着,“起来起来!现在哪是睡觉的时候?”何玮依旧沉睡。我忍不住‘啧’了一下,这迷药质量相当之高啊,药劲儿不过只怕他们是醒不过来了。
可是药劲儿什么时候能过呢?不过,我就一直在这危机四伏之地等着?还是说,先把他们拖回地面再说?
看看这两个昏迷男的身躯再瞅瞅自己的小身板,我把最后那个方案给否了。
等,不如等,坐观其变。
于是,我花了点力气把何玮和许由搬出了坑,并排放在出口附近,自己则盘膝坐下,边调息养神边聆听周围动静。
这个‘变’果真说来就来,比我想象得快了许多,那是我无意中第三次观察墙上男子雕像时发现的——它的眼睛变了,不再与我对视亦不复灵动。初时我只是暗觉奇怪却没发现异常,但电光火石间我醒悟过来,立时跳起来奔到雕像跟前这么一瞅,瞅了不放心我还伸手摸了摸。果然如我所料,雕像眼睛的瞳孔部分其实是个空空的洞。
也就是说,要是有人躲在密室里,便能通过这个小洞密切观察室外发生的一切。
我进来时,她正看着我,我为昏迷的二人束手无策时,她还在看着我。而现在,她却没看我了。这是表明她已经逃走的意思么?我有些懊恼,刚才真该真的上前把她眼珠子抠掉!
而且此番靠近我还有一个发现,那就是,那些熏得我欲死欲仙的腥臭气来源之地正是这雕像的瞳孔之洞。密室里头到底是什么?我好像不得不进去看一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