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往里行,估摸着有两个多小时的样子吧,那条一直指引着我们前行的时断时续的羊肠小路突然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约两米宽的石子路。路面平整,石子虽细小,但颗颗似是嵌进了路面,且大小相近,踩踏上去只感觉非常的结实,看来当初修筑时经过精心处理。
不消说,顺着这条石子路进去,一定便是那真正的情寨了。
何玮毫不迟疑举步而上,边回头对我们说,“坚持一下,等进去了就好找个地方休息休息。”
我并不是很疲倦,观段妹娃也是,倒是何玮,脸上显出些掩饰不住的倦意来。我猜想是开了一天的车的缘故,于是建议现在不知道里头是个什么情况,不如在这里安营扎寨稍作休整。这个提议被何玮毫不客气拒绝,看来他真是很迫切的想进寨子一探。
好在这段路并不长,二十多分钟后,我们进了寨。
我们,终于,进来了……
我心里着实有几分感叹啊,但仅此而已,之前怀有的一些好奇、憧憬,甚至隐隐的不安,随着第一栋别具情寨风格的吊脚楼出现在眼前时莫名的荡然无存。段妹娃大概也有着某种类似的情怀,我看她脚步迟缓步履踢踏,肩部和腰部都松懈下来,唯有手握成拳头放在胸前,似是仍有些紧张。
此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不知何时笼罩在头顶的乌云散尽,星子点点出现,成为一幅巨大背景,极好的将夜色下寨子的美映衬而出。我继续感叹,还忍不住说出了口,“这儿可美滴狠啊,元家人挺会挑地方。”闻言何玮回头笑答,“有没有听说过越是美丽的东西越有毒?”
说话间,我们三人已经路过了第一座小楼。我瞥见小楼大门门楣上挂着一个牌子,上书,‘迎宾楼’,左右各有对联半幅,“诚迎天下客”、“笑送归途友”。联想到情寨人对这些误入的“客”们所做的那些小动作,不由让我对这个假惺惺示好的对联十分的鄙视。
鄙视完之后我就意识到,这里一定就是岳玲她们来旅游时所投宿的情寨唯一的小旅店了,这样显眼的设在桥头堡一般的位置,倒是不容易忽视。只是奇怪的是,为什么旅店里没亮灯呢?要说远在深山不通电,且为节约煤油等燃料人们大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但开门迎客做生意的旅店应该不会这样啊。
再走几步,我发现不单是旅店没灯,整个情寨都沉寂在一片死一样的黑暗里。那些小楼小屋,屋前小路等等,都被黑暗牢牢笼罩,耳边只闻风声呼呼秋虫唧唧,并无半分人类活动的动静。何玮约是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停下脚步四下望了阵。我和段妹娃齐聚他身边,段妹娃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这里好像莫得人哦。”
何玮转头低声问我意见,我沉吟一阵,深深觉得晚上着实不便,探查一个全然陌生且步步危机的地方,这个过程实在冒险,况且手电的电池有限,不能把我们的有限资源都浪费在这里,不如等明天天亮的时候再来看情况。真难得何玮同意了我的看法,于是我继续提议不如原路返回,找个隐蔽避风的地方权作休息。这个提议却率先遭到了段妹娃的反对,她说夜里太冷,露宿的话,她吃不消。
似是为了印证段妹娃的话一般,一阵夜风骨溜溜而过,刮得脸颊生疼生疼。我搓了搓脸上激出来的几颗鸡皮疙瘩,觉得段妹娃所言甚是有理。于是我们折中了一下,决定去那个迎宾楼看看。要是里头真的没人,就在那安歇一晚。小楼就在入口,哪怕遇见突发事情我们撤退出情寨也来得及。
于是三人又悄没声息的回到了迎宾楼前,何玮打头,上前两步伸手推门,门却没锁,应声而开。他抬脚想进,被我一把拉住,我说,“我先进去瞅瞅。”他犹豫一秒,偏身让开。
进门是个不大的厅堂,摆设相当之简陋,厅尽头一张长方台子聊作接待之用,台子后头是一排架子,四下零散放着几张竹椅,再无其他家什。
架子上半部分是空格,整齐码了不少简陋的纸质包装的块状物,我取了一个打开来一看,是粗粮做成的面饼之类的食物,很干燥很硬,应该能放不少时候,还有些像是用于纪念的土特产,看来是旅店老板摆出来买卖的商品。下半部分是几个抽屉,大部分放着床单等物,唯有最底下的抽屉里是几枚挂着木牌的铝制钥匙。
木牌上写着房间号,我数了数,房间不多,一共就八间而已,从牌子上的标示来看,客房分布是楼下三间,楼上五间。我不由想起邹爱玉在电话中向我描述的情寨之旅中的某个细节来——由于一层房间不够,所以岳玲才独自一人住到了楼上。我很好奇岳玲住过的房间是什么模样。
游走一圈,路过台子时不忘伸手擦拭,灰积得颇厚,起码好几个月没人打扫了。绕到大门边回头一看,地面上一层薄灰,除了我自己的脚印再无其他,周遭也丝毫不见邪术邪阵设置过的痕迹。我放下心,招呼何段进来。
关了门,检查了下窗,一切无虞。没了夜风的侵袭,大厅里显得比外面暖和许多。只是依然沉寂,寂得让我们三人非必要不交谈,哪怕不得已要开**流意见也将嗓音压得极低,生怕惊动了蛰伏在夜色中伺机攻击我们的某些不明生物。
我从抽屉中抽出几页床单,递给何玮说晚上用来御寒。何玮接过,转手交给段妹娃。段妹娃则呆立在大厅中央空地,有些犹豫的问,“主人家不在家,我们这样用别人的东西好么?”她这话提醒了我,于是转对何玮说,“我去其他地方看看,你们在这里等我,不要离开,有事就大声叫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