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发一点,晚点继续。。。】
我把鸡蛋从锅里头捞出来,放在水龙头底下冲了冲,剥了壳,露出嫩嫩的蛋白,咬了一小口,热气四散。火候刚好,不生不老。我边吃鸡蛋边回放了一遍录音。我的逼问中气十足,小宝的“唧唧”也清楚可闻。小心将录音带收好,只等老章回来给我解惑。
我很满足,揭露小宝身世很快不是梦想,我要挖掘出它背后那个人,然后唱一出直捣黄虫。
完事后拍拍手来到香烛店,身心备受摧残的小宝躲在窝里呜咽,几颗晶莹的泪挂在窝边的干草上,像珍珠一般。我往它跟前放了一碗米,边教训它,“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跟我说,啊?非逼我出这样的损招,啊?你真是太过分了!”
虽然不期望小宝能想革命前辈那样有气节,但也没想到它这么上道。半小时后我回后院一看,它早恢复精神了,趾高气昂的在踱步,碗也见了底。
我忍不住摇头叹气且略有几分无语凝噎,究竟是怎么个缺心眼没心没肺的人会安排这么个缺心眼没心没肺的妖货来当卧底?这不是侮辱我的能力和智商么?
路过大宝的卧室,看见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我有些奇怪,站在门口叫了声‘莲华君,鬼差大人,在不在?’他没理睬我,我于是进了屋。大宝呆目向天,不知何时莲华君已经脱身而去。
默默瞅了大宝一阵,我又默默的离开。
我忽然觉得,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莲华君他到底是想待到什么时候?虽然本事大,但有它不如有朱婆,好歹我自由啊,对朱婆能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于是我决定,反正最近也没什么麻烦事,不如找个时机跟莲华君商量一下,让他哪来回哪去,免得留我身边一不小心我就把折寿这茬儿忘了。这就跟刷信用卡似的,买东西时刷得爽,突然一天卡爆了,小命玩完。
当然了措辞要更讲究些,更有艺术些,更具涵养些,更能打动人些……
坐在柜台后整整一下午,别说生意了,连个苍蝇都不上门,我无聊极了,只好打开钱罐子开始数钱玩。块票毛票分币,数得不亦乐乎,渐渐忘我。数了一遍数两遍,正要数第三遍的时候,电话铃大噪。
拎起电话‘喂’了一声,一个男子声音响起,很急切的摸样,问我是不是我。
我自然是我,回问他是谁,“陈、陈枫……”他道,我的注意力立刻从钱罐子转移开,“你在哪儿?”他继续着急的问,“我能来找你么?”
肯定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让他迫不得已愿意主动和我联系,我这样想着,边冲电话里报了我的地址,刚想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电话‘啪’一下挂断了。
为了怕陈枫临时有什么变故,我一直守在香烛店,一等等到夜半三点。我趴在柜台睡着了,祖奶奶出现的时候,我正在不停的揉脖子敲腰,虽然梦里头做这些动作压根不会缓解不正确的睡姿给我带来的酸麻,但我只求个心理安慰。祖奶奶问我在干嘛,我支吾应付了几句,正要和她商量怎么送走莲华君这座大神,突如而来的一声汽车刹车音惊醒了我。我募地抬头,差点扭到脖子的筋,揉着眼往外看,只见一辆红色的出租车正好停在香烛店门口,不一阵车上下来两个人。
确切的说是一个人把另一个给半拖半抱下来的,抱人的是陈枫,被抱的是岳玲。陈枫还背着一个包,可能装着简单的行李。
我钻出柜台外迎了出去,陈枫见到我,神色一松,他怀里的岳玲则处于半昏迷状态。陈枫拿眼神问我在哪里安置岳玲,我立时将他带到甄阿婆的房间里头。
进屋后陈枫直奔床铺,将岳玲轻轻放在床上,然后拉过被褥替她盖好。岳玲脸色白得不像话,头发湿成一缕一缕,嘴唇泛着青,还在哆嗦。
我一直没说话,这个时候可实在憋不住了,问陈枫她怎么了。陈枫转头,喉咙有些紧,嗓音很哑,问我还有没有被子,一床不够。我转身想回自己的家去搬被子,老章的床上还有。陈枫又喊住了我,问我有没有钱,出租车费还没付。
我愣了一下,来到柜台里头,把我刚才数的那些块票毛票抓了一把出来,问陈枫要多少。“一百五。”他说。我于是开始数钞票。那司机等得不耐烦,下车来看情况,一见就咋呼起来,“喔唷喔唷,这么零碎的钞票啊?有整钞没啦?”
我的心本就在滴血,这一张一张攒来多不容易,如今就要和我劳燕分飞,一听司机语气不善,于是尖酸回问,“面值一亿元的要不要啊?”
司机想了一想,懂了,立刻送来一个白眼。
打发走司机后,我回了家搬被子。陈枫把第二床被子盖在岳玲身上,体贴掖紧,这才回头向我道谢。我伸手做了一个停止的姿势,道,“谢就免了,能跟我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么?”闻言陈枫慢慢抱头蹲在岳玲床前地上,良久无语。
壁钟突然响了一下,我循声瞄去,已经三点半。陈枫还是没有开口迹象,不过钟声也惊动了他,他倏地抬头看了看时间,然后站了起来,来到我身边,轻声道,“你看吧。”
我看吧?
看啥子?
这话真没头脑,我正要表示不高兴,一直僵卧在床上层层裹了两床被子的岳玲忽然有了动静,她咯咯笑了一声。
当时我正在等陈枫的后文,冷不丁听见这声诡异的笑,心差点漏跳一拍,立刻转头看向床头。
岳玲脸上笑意未收,她的头抽动了两下,忽然又冒出一个字来,“早!”
天还没亮,不算早。我诧异极了,看岳玲眼睛都没睁开,难道是在做梦说梦话?
她果然就是在说梦话,跟着又冒出一句比较长的来,“哦,不是,”她吐字很清楚的说,“我不是本地的,我是外地人。”过了阵,她又是咭咯一笑,“对,我很喜欢这里……”
之后岳玲讲了很久的梦话,从话的内容可以推断,梦中的岳玲去了一个陌生小镇,一路不时和路人说着话,撑船的大哥、纺纱的老太、饭店老板娘、还有玩游戏的小孩……
她一说就说了足足一个小时,我也被迫听了一个小时。好容易等到最后“回了旅店”,向看不见的旅店小老板致意问了好后,终于不再说话。
为了确定,我坚持了三分钟,见她果然不再说话,而且呼吸也深稳起来,这才问陈枫,这么大老远的跑了来,就是想请我听听岳玲的梦话?
陈枫还没回答我,只听‘嗵’一声响,岳玲坐了起来。身上搭着两床被子,因此她的动静很大,立刻再度攫取了我的注意力。她大张着眼,瞳孔竟然是白色的。
惊……
这情况我从没见过……
陈枫突然撇了我来到床边,弯腰打开他的背包,取出一块黄绸布包着的木盒,揭开木盒,用两根指头小心拈出一颗药丸。那药丸挺大的,这么着直径也能有一公分吧。陈枫将药丸喂尽岳玲的嘴里,头也不回的吩咐,“水!”
我给他倒来一杯水。
岳玲就着水很艰难的吞了药丸,闭了眼重新睡觉。
我盯着陈枫手中的那个木盒,突然灵光一闪,问,“这是你从黎阿姨那里买来的药?”
陈枫默默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