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9-15 10:03:00
能也好,不能也罢,人家丝毫不在乎我这个主人的意见,不待我邀客或拒客,他已经施施然不请自入,绅士面貌原来全是伪装。人家一开始越是对你客气,翻脸时下手就会越狠,这是祖奶奶给我的教诲,我时刻铭记。
“嗨,你好!”来人微微笑,甚至露出几分欣喜的道,“这么快又见面了!”
“高人,深夜登门有何指教?”有道是请佛容易送佛难,我不甘心的对锦衣男拱了拱手,试探着顽抗道,“不过现在天实在有些晚,有什么事不如明天再说?”
锦衣男不看我也不回我的话,一双目落在龙玥身上。后者已经乘机扶着墙站了起来,嘴角血迹也不曾擦拭,一线落下,滴在衣服上,留下大大小小几个血印。
我暗恨,锦衣男怎么出手这么重?虽然被鬼上了身,但龙玥到底是个女子!万一跟他动起手来,他会不会也这样对我啊,怎一个愁字了得。
愁了没半秒转而积极自唾,怎么这么没信心?这还是在自己的地盘,要让祖奶奶知道了,铁定笑话我到死……
可是,一时半会的,还真是想不到应付之法。这次应该不可能光凭回答一个问题就能把他打发走,而且他之前的手下留情显然另有目的。
是什么呢?我绞尽脑汁的想,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刚才真不该贪图听故事而把宝贵时间全部浪费,而是应该去向莲华君寻求帮助,至少要从他口中弄明白眼前这个锦衣男的来历才是!千金难买早知道啊……
心底深深叹了一气,打点起十二万分精神,无论如何得先把眼前危机应付,吃堑长智什么的虽然很必要,但也得等到时过境迁以后。
锦衣男没有立时发难,我丝毫不敢放松,紧紧关注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
他无甚过分言行也无甚太大举动,只是将目光在我有些狼藉的客厅里转过一圈,然后就笑了,这次是幸灾乐祸的笑,“看来,你的事情进行的并不顺利。”闻言我当即表示他误会了,表示我和龙玥的相处十分的愉快。听了那样一个多彩的故事,我的确觉得挺愉快的。“是么?”他却转问道,“没有男主角的故事,会不会有一些单调呢?”
我呆了三秒,突然明白了他话里意思,不由讶异追问,“你知道这个故事?”
尽管心中怕得要命,龙玥也随着我的话语朝锦衣男迫近一步,尖声跟了句,“难道你知晓窦郎的下落?”
龙玥带着期望的惊叫提醒了我,我立时后退一小步,将她护在身后,跟着警惕横眉冷笑,“可别说你是来雪中送炭的哟,可别说你特意来此告知我们那人的下落的哟,你以为我们这么好骗?”
“我对雪中送炭这种事没有兴趣,而且,我也没有骗人的兴致,”锦衣男收了笑,表情一旦冷下来,眼神就变得异常的犀利肃杀,他冷冷续道,“我只是想用它来换一样不该属于你们的东西。”
“用什么东西……换什么东西?”我表示我现在很是迷糊,不知道锦衣男在打什么哑谜。
锦衣男不回答我的问题,却转向龙玥道,“告诉我,我之前问的那个问题,你的答案是什么?”
龙玥显然也迷糊了,一双妙目带着惑色在我身上溜过一圈,我立刻提醒她,“就那什么什么,啧,‘在云里还是在土里’……”
姜如意身为古人,还是官宦家闺秀,显然深得‘风骚’真传,她只略作思想,便动情而道,“有他,使我在云端;无他,我则苦坠尘埃!”
赞啊赞!我在心中大声为这个回答喝起采来,论深度之层然风情之婉然文采之斐然,它都比我之前那个回答高明好几倍!所以一定能让锦衣男满意。
说实话,在这一瞬,我十分有把握锦衣男问完这个问题得到一个答案后就会离开,就像他之前做的那样。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呃,莫名其妙的黯然风骚?我表示我不知道,那也不想知道,总之先打发他走十分要紧!
锦衣男没有如我所愿的立时离开,但姜如意的回答显然让他颇有触动,他默立一阵,口中依稀喃喃念道,“有他,无他……”反复的念了七八遍,然后一笑。
轻蔑一笑,鄙尽天下人、天下事,甚至包括他自己一般。
“天师,你降妖除魔穿梭古今,”他很快又将目标转移到我身上,“那么,请告诉我,一千年和一秒钟,有何不同?”
我无语凝噎,这人什么毛病啊,为什么老要用这么无厘头的问题来考验我?我想表示抗议,我又不是《十万个为什么》!我凭什么要回答他?
凝噎过后我还是无比诚恳无比认真的回,“一个时间长一个时间短,一千年是一千个三百六十五天,一天是二十四个小时,一小时是六六三千六百秒……”说着,我想找计算器帮他按一按,看看一千年到底能合多少秒。
可是锦衣男拒绝了我的好意,或者是因为我的表达方式和他不合拍——显然姜如意和他更对路,他本应该拿这种古怪问题去折磨姜大小姐的——“不,”他不以为然的大摇着头,“一千年和一秒钟的区别,就是从有到无……”
我虽然还是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很显然的,锦衣男句句都是在针对姜如意。于是我偷空端详着龙玥的脸色,看看姜如意是不是向我隐瞒了什么,她是不是之前就认识锦衣男,难道又是欠的情债?要不人家何苦特意追上门来问她?
但透过龙玥的面目显示出来的姜如意的神情很是茫然和戒备,估计我脸上挂着的表情和她不会有太大差别。
好在锦衣男没有了跟我们玩机锋的兴致,他不说话,转做动作。一系列古怪和诡异的动作。现详细描述如下:
他伸出两手,摸在那锦绣衬衣的衣扣上,慢慢,解开一颗……然后又是一颗……第三颗……
一直解了四颗……
于是,莹白如玉的胸颈全部露了出来。
我忍不住‘一哟’一声,突然察觉自己此时对‘一千年和一秒钟有何不同’这个深奥的问题俨然已经有了不同的理解,比如说,锦衣男解开衣扣的动作很慢,而我等得很焦急,这样他解开一颗扣子也许不过花了一秒钟而已,我却已像是等了千年……
啧啧!
“嗳!我说……”我及时开口想阻止他的脱衣行为也顺带制止自己的胡思乱想,“要是你想洗澡,我这里不提供热水……”
他但笑不语,解开了最后一颗扣子,跟着两手潇洒一展,将衣襟拂到身侧,整只精壮前胸袒露。于是我看见……(省略号的内容请大家自行想象。)
我已经做好了打算,衣服倒还算了,如果他胆敢脱裤子……我就……
我就搬把凳子坐下来好好欣赏!
噫嘻,没有。
他接下来的动作就更奇怪了,先伸出右手拇指与食指捏住了他自己的喉结,顺时针逆时针各按揉两下,然后收了食指单以大拇指按在颈脖肌肤之上,顺着食道一路用力滑下停在胸口之处,跟着,他开始发力,全身都在用力一样,将大拇指往自己胸口里头按下去。
随着力气的渐渐增大,他胸口往里凹成一个饭碗大小的圆形的坑。
我忍不住‘一哟’个不停,疼不?骨头该断了吧?他在干嘛?怎么在我们跟前玩起了自残?
凹坑陷进肌肤不知几许深,看上去竟然成了一个黑乎乎的洞,更像是一张大张的口。俄而,口沿有尖锐的似骨非骨的细尖之物刺穿肌肤而出,撕裂了他的肌肉和表皮,鲜血淋漓洒下。我起初以为那是碎裂的骨头渣,但看它们长短划一、参差交错,简直如……如一口利齿。
哎呀,定睛一看,我忍不住惊呼一声我滴祖奶奶哎!那就是一口牙,锋锐森白一口牙!
锦衣男的胸口出现了另一张满口利齿的大嘴!
我按捺满心惊讶还有慌乱(只有一丝丝慌乱,一丝丝,真的!),目光上移,一直移到他的脸上。那张面孔殊无痛苦,他咧着嘴,笑得很欢畅。此时我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不是人!也不是鬼!竟然是个妖?!!
是个我看不出妖形的妖!
我赶紧冲到柜子边,顶上放着我的桃木剑,还有备用的符纸朱砂等。
一把将所有东西都扫落在地,木剑被我横咬在口中,捏着干巴的朱砂我恨不得学何琨大哥吐口吐沫来化开它们。不过我没有,而是又冲进了厨房,翻出一只碗来,化朱砂,捏着毛笔,就着墙壁开始画破魔符。一气画了三张。
这一系列动作从开始到完成绝对没超过两分钟!
两分钟本该足够锦衣男对我发起致命攻击,可他没有。当我左手舞符右手挥剑重新杀回客厅里时,看见锦衣男还是以同样姿势站在原地,似是连一根头发丝都没变过。